这位爷双眉沉沉压着,眼底那青痕又明显了几分,看着一副要吃人的样。
夜雨心里犯了嘀咕,一路上并未听见这二位吵嘴,怎么又拉了一张脸?
秦晚瑟却浑然不觉,说了声“谢了”,便从车上利落跳下,转头打量那钱府的门面牌匾。
墙头挂了白幡,四处飘着白色绸带。
门口守卫穿着深蓝色长袍,肩头绣着钱府标志性的铜钱绣纹,头戴白帽,呈两列排开。
领头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身臃体胖,只是那发福的脸上,依稀能看到几分钱霜儿的影子。
他此刻躬着身,装模作样的接待从四方来祭奠魏芳的客人,待接过奠礼,又在人看不到的角度舒着眉眼偷笑,感谢亡妻死后给自己带来的这一笔不菲收入。
隔着厚重的高墙,里面阵阵恸哭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哀乐,如同一层遮羞的面纱,遮住了这些人丑陋的嘴脸。
秦晚瑟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即便这些人貌合神离、各怀鬼胎,但她挑着今天这个日子来,指不定他们要她如何好看?
钱进在门口招呼着客人,收着奠礼,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穿着素色衣裙,宛若青莲的女子立在不远处望着门前,先是疑惑的皱了皱眉,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涌出怒色,携着几个守卫便朝她大步跨来。
“秦晚瑟!你这个贱蹄子,还有胆子来我钱府?”
秦晚瑟仿佛没看到他几乎杀人的视线,启唇道:“姨娘去世,家母照顾弟弟没时间祭奠,我这个做侄女的,理应过来悼念一番,再说,我问心无愧,为什么没有胆子来?”
杀了该杀之人,自然问心无愧。
钱进被她脸上盈盈笑容气的七窍生烟,“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贱蹄子给我押到灵堂!给夫人谢罪!”
左右人身上立马亮起或深或浅的红色武气,一手压在腰侧配剑上,朝着秦晚瑟围拢而来。
秦晚瑟两眼倏地眯起,身上武气还没来得及释放,身后一股寒气忽然铺天盖地袭来。
即便她此刻没有回头,仍旧能感觉到那强大的威压感。
她怎么忘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煞神,根本用不着她出手。
“钱大人,本王方才莫不是听错了,有人在辱骂本王的王妃?”
“楚阎、楚王爷……”
钱进两眼瞪得圆圆的,眼里那点黑色瞳仁几乎被眼白淹没。
那三个禁忌字眼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在唇齿之间硬生生拐了弯。
楚朝晟缓缓从马车上走下,妖邪的容颜上寒风呼啸,目光所凝之处,皆成风雪。
他站在秦晚瑟身侧,恍若一座高不见顶的冰山。手上一用力,握住秦晚瑟腰身,坚定有力的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两眼睥睨万物。
围拢过来的人骤然后退,秦晚瑟心里稍稍一安。
有这尊煞神跟着,确实比她孤身一人,以楚王妃的身份拜访要安全不少。
只是按在腰身上的那只手,滚烫炽热,牢不可撼,让她稍稍有些不舒服。
“见了本王,还不行礼?钱大人真是日益威风了。”
最后一个字尾音猛地上扬,他身上蓦的爆发出强悍的金色光芒,月白色的长袍无风猎猎作响。
以他为中心,周身十米处,光线仿佛在同一瞬间变得扭曲。
钱家几个红阶守卫,五官紧皱,似是被什么碾压着骨头,身形一点点往下,最后“砰”的一声纷纷跪地。
双膝在那青石板上留下点点红梅。
钱进支撑了片刻,面色苍白的同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