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你受苦了!”
阿琅听到李霖的话并没有惊讶,只见他双目微闭牙关紧咬,仿佛在努力平静心绪,终是忍不住双手捂脸悲泣,又怕哭声传出书房,压制不住的低声呜咽让人心碎。
东配殿书房里外两间,宽敞到能设筵席,没有允许也无人敢擅入。
李霖靠坐在紫檀椅中,静静看着阿琅宣泄情绪,偌大个书房被无法名状的悲伤萦绕。
“你在外游学多年,恐怕许多人早已忘了,周谦还有个幼子名唤周琅!”李霖终于说破阿琅的秘密。
周琅用衣袖拭泪,努力平复一下,起身拜倒在地,“罪臣之子周琅拜见淮南王殿下!”
李霖撑了一下椅子扶手才站起身来,心情沉重地来到周琅面前,弯腰双手将他扶起,李霖眼中也有些迷蒙,使劲拍了拍周琅的肩。
“你可以自称罪臣之子,可你愿意看到自己父亲一生耿直忠良,却在华宸国留下通敌叛国的罪名?”
“殿下,您也……觉得我父亲是被冤枉的?”
“周谦的罪是父王所定,从孝来讲,作为子女自然不能质疑,但从义来讲,让忠臣蒙冤便是放纵了奸人,会伤了华宸国根基,这也是本王担心之事。”
“那殿下想要周琅做什么?在下这条命不过是挨日子,有时都盼着早日与家人团聚……”周琅声音又哽咽了。
李霖直视着他,沉声道:“你说实话,这些年与大盛什么人有过密切往来!”
周琅微微一怔,“殿下,难道这与父亲的事有关联?”
“仅仅因为常平仓失火,怎么能让三司使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你父亲被弹劾里通外国,是因为……有你与大盛臣子的书信来往,还有你们父子商议投靠大盛的密信!”
“这……”周琅脸色煞白,后退一步跌坐在椅中,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前胸,“真是这个原因!是我害了父亲,都是我……”
李霖面色凝重,缓步回到书案,目光犀利看向周琅,等他自己开口。
“殿下……大盛国云麾将军戴钊是在下游学时偶然结识的挚友,可他隐瞒了自己兵部尚书之子的身份,后来写信招揽在下投奔大盛国时才说明此事,在下自然是一口回绝的,这些在书信里都写的清清楚楚。”
“至于我们父子商议投靠大盛的密信,那就是子虚乌有了,殿下……绝无此事啊,您也知道我父亲那人,要是让他知道我和戴钊有书信往来,都可能与我断绝父子之情!”
“好!”李霖眼望着他点点头,“我信你,那你呢,将来打算远离朝堂四海为家,还是……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既能匡扶社稷还能为你父亲洗清冤屈!你也清楚,常平仓粮食去向依旧成谜,张兴所行之事未必就是求利。”
“在下这样的身份,您真的能信任……”
李霖坐直身体,眼中恢复神采,“人更重要是观其行,经过这段时日,看得出你武艺高超、足智多谋,而且有君子之义,不愧是周家门风!”
“你肯定很想为父伸冤,可街头风闻不过几日时间便会被人遗忘,以后不要再做那些事了。”
周琅站起身有些惭愧地向李霖一抱拳,“殿下教训的是,在下也是势单力薄,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希望没有坏了殿下的大事。”
李霖笑着点点头,“我会让青霜替你做好新的身份,朝堂之上难保有人觉得你面善,以后你就在暗处行事。”
“周琅但凭殿下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