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迟黄梅没有让人失望,昨夜小雨暂歇,到了天亮时分,延绵不绝的细雨又开始飘落。
都城的人年年都会经历这种天气,霪雨之下,洗衣不干、食物不好存放,连出行都平添许多麻烦。
就在几日前,人们还在期待一场好雨消退酷暑,现在却又盼着梅雨季赶紧过去。
辰时整,一列浩浩荡荡的仪仗行出崇德门,前方锣鼓细乐开道,两名内监抬着一块金光闪闪的匾额随行,匾额上披红挂彩,上书“华宸义商”四个大字,还有一人举着罗伞为匾额挡雨。
紧随其后,内监王喜身着雨披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情倨傲俯视四方,身后还有几位王宫内监同样骑着高头大马,再往后是两列披着五彩绢甲的禁军,腰佩宝剑气势凌然。
俗话说“无奸不商”,华宸此次遭灾,大小粮商到处抢粮、囤积居奇待价而沽,哪里还有什么“义”字可言。
眼下靠着常平仓放粮,都城百姓勉强糊口,往日热闹的街市都萧条许多。
听到外面锣鼓喧天,先是小孩子们按捺不住跑出门来,大人们又被孩子的惊呼声唤出门来。
“好威风啊!”
“爹爹,那块牌子真是金子做的吗?”
渐渐的,街道两旁围观之人越聚越多,小孩子看的是热闹,大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说这牌匾是送去哪里?”
“能公道买卖,不趁火打劫、唯利是图就已经是有良心了!义商……”说话人摇摇头笑了。
“我怎么觉得是送给张兴的。”
“你是说那个巨富张兴?永福粮铺就是他家产业!”
“一共捐了五千石粮给义仓,就挣来这么大脸面?”
道路两旁议论纷纷,话语声高一点时,都能传进王喜耳中,他们这些内廷出来的人,最是能端住架势,他在御前服侍十数年,这样的差事也是头回做。
传信的人早快马加鞭去了张宅。
昨晚到了后半夜,张兴搂着新纳的美妾进了帷帐,刚到兴致浓时,被贴身随从隔着窗打搅了好事,虽然很是恼火,可听说是林昭派人来了,而且是这个时辰,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来人是林昭管家林毅,没好气地带来几句话,张兴点头哈腰送走林毅,也不再去小妾房中,怒气冲冲回到前院,刚进门就摔了两只古董花瓶,心中对柳林更痛恨了几分。
自从与柳林达成契约,就没有一件事顺利。
幸亏先送了十车粮探路,花大气力才修好的翠屏山粮库,就这样莫名其妙失了火,其他人跑了就算了,林富居然也下落不明,这才是他的心头大患。
先去送信的心腹,清晨时分见到粮库四周都是余烬,张兴听到就感觉十分不妥,果然第二日就接到了失火的消息,还惊动了华宸国王。
出事之后,翠屏山四周都有官兵把守,也不敢派人过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