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翩若见夏紫依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安慰道“但我相信二弟对你会比她还好。”
“那个女人是谁呢?”夏紫依很好奇,简其琛这样的男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是像冉翩若这样知性优雅的,还是像齐思欢那种妖娆美艳的,或者像顾苏那种惊艳绝伦的。
“是我妹妹。”
“原来你还有个妹妹。”
“只可惜已经过世了。”
“对不起。”
两人都埋头看着手机,各有心事,谁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过了半晌,护士走进病房例行检查,“简太太,今天感觉如何?”
冉翩若尝试着动动脚,“膝盖还是很痛。”
“等会中医科的医生会来给您换药,但是里面有些成分不适宜现在要孩子。”
提起孩子,冉翩若瞬间黯然失色。
似乎发觉自己说错话,护士岔开话题,“简太太,大概过几天您就可以出院。”
“好的,谢谢。”
冉翩若望着窗外,天气很阴沉,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若若姐,你没事吧。”夏紫依觉察出不对劲。
“紫依,其实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她喃喃自语,嘴角带着幸福的微笑,“当知道怀孕的时候,我喜极而泣。我想在自己索然无趣的人生里,终于有一个人可以陪着我变老。”
“我去医院,看着b超单,他还很小很小,像个小豆芽。我就看着他,一遍一遍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告诉自己从此会有一个人与我血脉相连。原来做母亲是这样快乐。”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那里还有着那个孩子的温度。
夏紫依看到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滴落,她像是九天瑶池里的青莲,明明本该一尘不染,却在花瓣处滴落一颗露珠,落入这无边的尘世,从此沾染上人间烟火气,打破原本的那份清明,故而周身弥漫着哀愁,久久无法散去。
她苦笑一下,继续回忆着,“我做了孕期日记,将他b超的照片贴在本子上写着我想说的话。我幻想着他一定会是个可爱的孩子,不管男女我都会视如珍宝。”
她擦拭着泪珠,红着眼哽咽着,“或许是我福薄,这个孩子终究没有出世。”
夏紫依虽然无法感同身受,可心里也随着冉翩若的哀伤之情愁肠百结,她递过去一叠卫生纸,缓缓地说道,“若若姐,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其实昨天的车祸,真的不怪你。是我在车里看到历瑏和一个女人牵着手,分了神才没有注意转弯的面包车。”
“简历瑏真不是个东西,渣男。”夏紫依咬牙切齿地骂道。
“这段婚姻我早就心如死灰,可连我唯一的精神寄托也破灭不见。”
她两眼无神地靠在床上,双手紧紧抓住被单,全身每个细胞都撕心裂肺的痛着。别人都夸赞她气质若兰、知书达理,可是谁又能听到她心底一次又一次绝望的呐喊。
无助而无望。
悲伤且悲愤。
莫道人消瘦,心有千千结,不可说,不可念,道不清,讲不明。
“你知道吗?那个孩子预产期是春节前后,本该是花好月圆人团圆的日子,可他却永远的离开我。甚至没有见过,没有道别。如果他还在,现在也快两岁了,而我一定会过得很幸福。他走的前一晚,我做过一个梦。”
她看着天空,那个梦总是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弥补她此生遗憾,这是一个永远都不会被遗忘的梦,是那样的真实却又是那样的无奈。
“梦里面,有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初高中的年级。他朝气蓬勃,阳光清爽,抱着篮球在操场肆意奔跑。最后他走过来,懂事地看着我,依依不舍地说,时间快到,差不多我该走了。他回眸一笑,这一刻在我心里成为永恒。”
冉翩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头痛哭着,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道“他是个男孩,是个懂事的男孩。他如果出生,一定会是操场上最耀眼最夺目的孩子。他如果还在,现在应该会叫我妈妈,会吵着要玩篮球。”
泪从夏紫依的眼里落下,她不知道怎样安慰冉翩若,只有默默地坐在边上听着她哭泣。有些伤痛,是时间也无法抚平的,虽然早已在心里结痂,可是每隔一段时间又会溃烂流血,周而复始,经久不治。
夏紫依从包里拿出绘画本和彩铅笔袋,这是她从小的习惯,看到美丽的东西就坐着画出来。
渐渐地冉翩若停止哭泣,只是呆呆地看着天空,沉浸在悲伤的回忆里不愿离开。她想着那个梦,想着梦里的男孩,他五官娟秀,有着黑色的眼眸,白皙的皮肤,个子很高,抱着球的手指纤细,全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他穿着白色的衬衣,清新俊逸。那个回眸一笑却是永别,从此每个日日夜夜都不曾入梦。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她的魂魄终于从虚幻的国度离开,重新回到现实。
“谢谢你,紫依,这些话我从来没对人提起。”
“有时候找人倾诉也是一种发泄,憋在心里太久对自己不好。若若姐,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这是我根据你刚才的描述画下的。”夏紫依递给她一张图纸。
画里面,一个男孩抱着球转身回头看着她,背后水蓝色的天空,漂浮着白色的云朵,四周环绕着白鸽。男孩美如冠玉、眉清目秀,眼眸里带几分哀伤和不舍。
冉翩若将画捧在手心,含着泪说道,“紫依谢谢你,这是我收到的最好最珍贵的礼物。”
“若若姐,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来看你。”
冉翩若点点头,抚摸着画里的男孩,露出心酸的笑,然后拿起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小诗。
夏紫依走到门外看见简历瑏靠着墙站在外面,看了他一眼也没招呼准备直接离去。
“夏小姐。”简历瑏追上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