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炉焙绿蚁,能饮一杯无?
孙老头揉了揉老腰,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这人一上了年纪,就是累不得嘞,这不过是腌几瓮萝卜,就头昏眼花喘不过气来啦?
只可惜这天雪未晴,出不得门去沽酒,若是能喝两盏解解乏,岂不快哉。
正想着,孙老头便见远远走来二人,在院门口停了脚步,隔着柴扉问道:“请问老丈,这冰天雪地的,可否让我们二人进去,讨杯热水喝,歇歇脚呢?”
孙老头本是好客之人,见二人肩有积雪,便快步去开了柴门,将他们让进院内,引至屋檐下的竹椅坐下,又见俊美青年衣衫单薄,就从屋中提来炭笼子,放在二人之间烤暖。
“家境清寒简陋,天又连日下雪,无酒款待二位,只有热茶一盅,还望见谅!”孙老头喃喃说。
“谢谢老丈!小子正好喜欢喝茶,无妨无妨。”张东阳掸了掸肩膀的残雪,抱拳道谢。
呼延青观看了一眼桌面,上面摆有没来得及收拾的空酒壶和酒杯,心中了然,旋即起身道:“天寒地冻,确实有酒更好,老丈您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转身出了院子,寻个无人处,迅速从空间玉佩拎出两坛山上美酒,再慢悠悠往回走。
幸好孙老头也算是见过世面,这卧牛村时有外人来访,都各有不可思议之处。
据说那个很远很远的同福城,城外到处布满凶猛的禽兽,所以能从那城中走出来的人,自然是很不简单。·
这不,脚边的炭炉还没生起火,俊美青年就已经提着酒坛回来。话说此地离村东头的酒铺,来回至少也得一炷香时间,青年转个身就回来,这能简单么?
当然,孙老头毕竟有几十年的岁数,对于这些从同福城过来的人,看破不说破的修养还是有的。
只是让老人十分诧异的是,村东头的那些劣酒,啥时候如此美味了?
喝着喝着,慢慢才品出些许味道来。这酒,绝不可能是村里的酒,眼前的二位客人,来头不小啊!兴许是同福城里,大富大贵人家子弟。
这富贵人家的爹娘也忒狠心,咋就让他们冒险出城了呢?
几杯美酒下肚,暖呼呼的劲头上来,孙老头益发健谈。
对于两位说是瞒着家人出来四处游历,想了解村里有啥新奇事物的年轻人,老人的话兴与酒兴同时升温。
从村东头的公鸡下蛋,到村西头的严寡妇生崽,再到后山有二蛇交-配,南边有疯汉子下冰河洗澡,人老话多,就着杯中酒,说个嘴不停。
幸好两位客人并不烦躁,反倒听得津津有味,看来这些乡野趣闻,挺合城里贵人胃口。
孙老头意犹未尽,一不做二不休,将秋天里听过的一则神鬼事,也抖落出来。
说是离这村子有六七里地处,有间香火没落的山神庙,杂草丛生,爬藤肆虐,慢慢的变得有些阴森,来往经过的村民,基本都不往里面去。
有一日傍晚,学塾的严先生和先生娘经过此庙,忽然尿急,先生娘不敢在路边方便,严先生只好壮起胆,陪着自家娘子往庙里钻。
这山神庙日久破旧,窗户随风摇摆,不时发出吱吱的声音,本来就已经很是瘆人。没想到先生娘才蹲下,耳边又断断续续,传来一阵阵阴沉的低吟声
随后,一道诡异闪电无声掠向先生娘,裹挟着她离地飞起,转瞬不见了踪迹。
严先生顿时魂飞魄散,吓得撒腿就飞奔回村。后来找了几个胆大的壮汉,掉头回去庙里寻找,却是半点痕迹都没有。
大伙儿都说,先生娘要么是被山神看上,要么就是庙中出了鬼。
可怜那老实巴交的严先生,自此大病不起,丢下村里诸多儒童,无人管教了。
听完孙老头的故事,张东阳与呼延青观交换了一下眼神,起身跟老丈告辞。
“打扰老丈甚久,实在过意不去,我们二人还得赶路,去下一个村子瞧瞧。”
“这剩下的酒”
呼延青观一拱手,笑道:“剩酒送给老丈喝着,就当是听书的钱吧。”
孙老头提起来一摇晃,这还大半坛呢,哪里过意得去,当下搓了搓手,心里又十分舍不得那美妙滋味,故而推辞的话语哽在喉头,说不出口。
忽然,老人想起他们来时肩铺白雪,就让二位客人稍等,去屋里头寻来两套蓑衣,面带愧色抖了抖灰尘,说旧是旧了点,质地还算硬朗,送给他们路上挡挡风雪。
二人倒也没客气,顺手套上,再次道谢,出门而去。
孙老头抿了一口酒,开心咧嘴一笑。
这同福城里的富贵人家,就是大气嘞,两套老旧的蓑衣,换大半坛美酒,值啊!
山神庙中。
秀才见左右无人,便显出身形来,向门口走来的二位兄弟,竖起一根拇指。
“可以哇!旗开得胜恭喜恭喜,那山上的美酒,就别藏着掖着了。”
“什么旗开得胜呢?”二人一头雾水。
不过,呼延青观还是从空间玉佩拎出一坛来,远远抛给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