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这个秋季的最后一场雨,先开始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之后便越来越大,门前的芭蕉潇潇作响,门内的人托着腮静坐。终于她被门外的声音烦透了,对着静立在一边的丫鬟说道:“哎呀,烦死了,谁种的芭蕉啊,吵死了!”一旁的丫鬟看心情不好的小姐本来就有点畏惧,听到自家小姐发脾气更是深深低下了头,却还是用微弱的声音回答:“小......小姐,这芭蕉是您当初缠着老爷种的,说是下雨天听芭蕉的声音才有意境。”得了,毋庸置疑这又是一个“种了芭蕉,又怨芭蕉”的,云蔓看自己的心思被拆穿,脑凶成怒:“行了行了,你快下去吧。”而那个丫鬟终于松了一口气,行过礼之后便退出了房间,都说伴君如伴虎,可她觉得自家小姐生起气来比老虎还可怕。云蔓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丫鬟在心里怎么评价她,当然,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现在心里想的都是她的紫华表哥,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进宫了,就算是太后召见她也是尽可能的能避则避,因为她担心在宫中又遇到紫华。
都说君主无情,她以前是不信的,可自从她见过了丞相的女儿之后她好像瞬间懂了,那丞相之女长相标致,犹如天仙,一身技艺更是好的没话说,反观自己除了与王上的那一丝丝亲缘关系好像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了,她实在是没法断定就凭她的厨艺王上就能爱她一辈子,更何况如今的王上只是习惯了她天天出现在宫中,只是习惯了她做的饭的味道,可是如果有一天王上吃腻了呢?那她该怎么在宫中立足呢?是要一辈子仰仗姑母还是凭借自己父亲的势力呢?可万一姑母也帮不了她呢?如今自己的父亲还要仰仗自己进宫后在宫中的势力,又如何能帮得了她。而深宫女子不也只能仰仗王上的宠爱吗?想想自己的未来,身似浮萍。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方才从云蔓房中出去的那个小丫鬟又从长廊中双手端着什么东西向着云蔓的房间走了过来,敲了云蔓的房门之后走了进去:“小姐,这是厨房让奴婢送过来的红豆粥,说是让小姐尝尝。”云蔓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东西,粥因为红豆的关系呈红色,仔细看去还可以依稀看出红豆的样子。云蔓无精打采地拿汤匙往碗里搅了又搅,一旁的丫鬟忍不住开口劝到:“小姐,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同样是红豆粥,凉了和没凉又有什么区别,不还是一样的味道吗?”
“可是小姐,尽管如此,可是红豆粥就是应该在还热的时候吃呀,为什么非要等凉了呢?”
云蔓听后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口中还是喃喃到:“红豆粥就是要在还热的时候吃,为什么非要等到凉了呢......”忽然她仿佛是想明白了什么将汤匙往碗里一扔,猛地站起来留下一句:“彩云,备车,我要进宫。”
彩云愣了片刻才回过伸来:“哎哎哎,小姐那这碗红豆粥怎么办啊?小姐,外面还下着雨呢!”见自己叫不回自家小姐只好叹了口气跟了出去。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大雨冲刷着一切,潮湿的空气席卷了整片空气,紫华站在御书房窗前站着,从窗外刚好可以看到通向御书房的路。奏折摊开原封不动的放在了书案上,还没有被批阅。他好像在等人,却不知道自己在等谁,就这样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天气晴朗的时候她都不会来,更何况现在是下大雨,他怎么就奢望她会冒着雨来呢?
正当紫华心灰意冷准备转身回到书案上专心批阅奏折的时候突然瞥到御书房外的石子路上有一位女子正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撑着伞,胳膊上还挎着食盒冒着雨向御书房奔了过来,紫华急忙坐到了书案前,低着头装着模样批阅着奏折,只是嘴角的那一抹笑意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云蔓挎着食盒一边跑着一边抱怨着去往御书房的路有多长,虽然撑着雨伞,但雨水还是打湿了她的淡粉色长裙,尽管她小心翼翼提着裙摆,可裙边还是溅上了一些泥点,唯一完好无损的就是她胳膊上挎着的食盒了。终于,她跑到了御书房门前,正当她抬手准备敲门时从屋内传来了声音:“进来吧。”云蔓愣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云蔓走了进去,为防止雨水溅进屋内便关上了门。紫华并没有抬头,直到云蔓行过礼之后他才抬头看向云蔓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蔓儿,你怎么来了?”
“王上,蔓儿亲手做了些红豆粥想送来给王上尝尝。”说完便上前擅自将紫华正在批阅的奏折放在一边,将食盒里的东西取出摆在了紫华面前,并且将碗里的汤匙把对准了紫华。她看着紫华没有丝毫动静,便疑心自己私自将奏折收起惹怒了他,便退立在一旁。紫华这才看全了他面前站着的姑娘是什么模样。她的头发有些湿了,粘在了脸上,嘴惨不忍睹的还是她身上的那件衣服,她的身上没有一丝干处,裙摆上更是布满了泥点,反观放在他面前的粥竟还冒着热气,这个傻姑娘真的为了给他带一碗粥而冒着雨给他送来。紫华心里非常感动,却还是表面上不露声色,只是叫来了丫鬟把云蔓带到了御书房内室把衣服换了,期间并没有与云蔓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真正与她对视。
云蔓落寞地跟着丫鬟走到了内室,换上了丫鬟给她准备的衣服,擦干了头发,磨磨蹭蹭地不想从内室出去,并且在心里默默地想如果等她出去的时候王上面前的那碗粥还没有被动过,那她就上前把那碗粥收起来逃出御书房。
于是她出去的时候就干脆紧紧地盯着紫华面前的那碗粥,却没想到她出去的时候看到紫华在一旁批阅着奏折,而放在他面前的那碗粥已经被吃地干干净净的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