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荀彤闻言眉头皱了皱,偏着脑袋不解地看着陈群。
陈群像是被荀彤眼神烫到一样,“唰”地一下扭过头,板起脸:“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
说完就退后一步,跟荀彤保持好距离。
荀彤固执地盯着陈群,眸光里浮现的全是期待和希望,连身形都不舍的动一动。陈群眼看着身侧地一处墙角,不言不语,不声不响。像是一尊雕塑一样跟荀彤对峙着。
良久,小姑娘似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的光彩渐渐暗淡下去,她低了头,声音嚅嗫地说:“你不肯送我回家了吗?”
陈群闻言,脚步本能地就要上前,却又像想起什么一样立刻缩回,抬手指着胡同口的荀彤的马车说道:“荀姑娘车驾在不远处。”
荀彤难以置信地看向陈群,头抬起,又低下。一抬一落间,小姑娘已经泪交于睫,晶莹莹地泪珠儿就这么挂在弯翘的睫毛上,要掉不掉,分外地惹人怜*。
她以很柔很轻语调,把声音保持在恰能让两个人听到的程度上,喃喃着说道:“你都不肯送我吗?是因为我已经及笄了?是大姑娘了?你要避嫌了?那你怎么不早避嫌?为什么不在你当初来许都时就避嫌?”
对着这样的荀彤,陈群出乎意料地没有出声辩驳,他把手抬了抬,想是要帮荀彤擦擦眼泪,却又在手将要碰到眼前人的时候“唰”的一下收回。狠心转过身,背对荀彤,说了句:“荀姑娘今日身体不适,还请早些回府。群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再多送。告辞。”
说完陈群就逃也似的拔腿离开,身形之狼狈,脚步之仓促简直让知道他的人都惊讶诧异。
荀彤本来还当陈群马上要上当了,闪着泪花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浮现一丝笑意,却不料在最后关头,这个混人又退缩地跑了。荀姑娘顿时觉得万分愤慨,她猛地抬起头,盯着陈群背影,音量拔高喝道:
“陈长文,你到底在怕什么?”
陈群身子微微僵了下,顿住脚没有回头,又重复了一遍:“彤儿,我是你的叔父,你父亲的同窗!”
“那又怎样?”
“我知道你是我父亲的同窗!知道你比我年长太多!知道你家有妾侍。可那又能怎样?那又能怎么样?老天爷没有让我早出生十年,可是却又让我在及笄懵懂时遇见了你。你躲着我可以,可是你躲得开你自己吗?”
“我喜欢你!陈长文,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才不敢见我?你以为你真的只是这么想吗?真的只是因为这些才不敢见我的吗?”
“你错了,你逃的根本不是我,你是在逃避你自己!你敢问问你自己对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荀彤咄咄逼人地话,终于换来陈群一个微微转头的反应,但是片刻后,陈群又言不由衷地狠心说了句:“你多想了。在我眼里……你只能是晚辈,不可能……成为其他人。”
荀彤闻言一下子合上了眼睛,手扶上墙壁,像是受了莫大打击一样,声音骤然暗哑,无意识地重复道:“是吗……只是……晚辈呀,那……算了。荀彤就不……叨扰长文先生了……不打扰了……”
陈群闻言,终究还是不忍地转过脸,却看到荀彤已经睁大眼,抬起下颌看着他,以一种极其平静地语调说道:“你不承认,也想承认,那就罢了。你那脑子里,有些东西很讨厌,它把我的喜欢当成污点,连带着你也把它污点。既如此,那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我已经及笄了,或许等不了多少时间,家里长辈就该为荀彤张罗婚事了。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后悔!”
荀彤说完就缓缓地转过身,在陈群骤然惊痛地眼神里一步步走出胡同口,想着自己的车驾走去。
陈群在原地呆滞了下,等到荀彤马车离开,才渐渐回过神来。他咬了咬唇,一手撑上墙壁,一手撑着眉心,表情一会平静一会纠结,看上去分外矛盾。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可偏偏这会儿老天爷忽然开始睁眼为荀彤鸣不平了,这个想法儿的给陈群添堵。
就在陈群打算拔腿离开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操着懒洋洋地口气说道:“哎?长文呀?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们家门口来了?不怕我今儿‘不治行检’了?”
陈群眉角抽搐地扭过头,看着牵着郭荥的郭嘉一阵头大:现世报这东西果然会存在。他刚和荀彤争执完,转眼就遇见郭嘉。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看着他空闲,存心让这浪子看他笑话的。
郭嘉很是友好地看着陈群,然后探头往外看了看胡同口方向,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再转头就又一派安闲地跟陈群说:“要到府里去坐坐吗?阿媚去年的窖藏可以开封了,我请你。”
陈群嘴角微微抖了抖,瞪着郭嘉,袖子一甩,板脸说道:“群没有那个口福,还是不必了。”
说完陈群就冲郭嘉抱了抱拳,抬脚告辞走开。
没走几步,就听身后那个小号的“浪子”带着奶呼呼地声音,口气关切冲他喊:“长文伯父,娘说,牙疼是病,要请郎中。”
陈群脚步微微踉跄了下,恢复后立刻加快了脚步,逃难似的离开了郭嘉他们家所在的巷口。
郭嘉瞧着他远去后,一下俯身抱起郭荥,扭头就往府里走,边走边像个老妈子一样嘀嘀咕咕:“出事了,出事了。得赶紧给你娘说说去。”
郭荥皱着眉,在郭嘉怀里很鄙视看着他爹,绷着口气一本正经道:“大哥说先生叫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爹,你好没出息。”
郭嘉噎了下,一巴掌拍儿子脑袋上:“你懂什么?泰山崩了又砸不到你,你爹当然面不改色。现在这个……哎呀……不好说呀。”
郭嘉解释完急火火地往家赶。到厅口把儿子一放,直接冲着蔡妩而去。
蔡妩那会儿正聚精会神跟戏娴上“宽心教育课”呢,还没上完关于“日子是要自己过的,不能这么灰心丧气”的主题,就见郭嘉跟被人抢了东西似的急吼吼气咻咻跨到了厅里。
戏娴一见郭嘉模样,立时就乐了:奉孝叔父,您真是比我亲叔父对我都好,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娴儿终于今天不用听阿媚婶婶讲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