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客栈出来的时候天色已黑。【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箕伯在心里默默想事:早些回客栈陪林谕吧,今天回去要错过饭点了,不知道他俩吃了没。昨天就看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肯定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今晚回去好好跟他磨磨。
正想着,突见箕伯一个急伸手,接住了一个凭空砸来的东西。箕伯往东西砸来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行人。他默默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才摊开手心一看。放在手心的是一个湖蓝色的香袋,上面还歪歪斜斜地绣着一个“箕”字。这是箕伯的哥哥阿襄给他的东西,那个十分简陋的刺绣也是他的杰作。玄冥要是能收到这么一件东西得高兴半个月,但是箕伯不习惯佩戴玉佩香囊之类的玩意,觉得累赘,所以后来又把它给了林谕。林谕倒是挺喜欢这玩意,走到哪里都贴身带着。
所以现在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一个好兆头。
箕伯打开香袋,里面放了一张纸条。箕伯抽出展开,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松安道观”。这不就活脱脱一码绑架戏么。箕伯把纸条拽在手心,整个人像桩子一样定定站在那里。
林谕和小馒头在箕伯眼里基本上就是易碎品,需要重点保护。就是平时没啥事,吹个风都能病个十天半个月的人。更何况被别人绑走?
加上箕伯并不知对方是谁,意图为何,林谕又在他们手上。箕伯一想起林谕他们不知是生是死,不知对遭遇什么对待,心里就又急又怒。
箕伯只要想到有人碰到林谕,心里就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夜幕降临,阳春巷上就开始热闹起来。一个喝醉的人醉醉跌跌地撞上立在路中间的箕伯,继而跌倒在地上。醉汉眯了眼看清他撞上的是一个人之后,打了个酒嗝骂道:“好,好狗还不挡道,你条癞皮狗,给老爷我,滚开。”
箕伯面无表情地抓住他的衣领,像拎起一只小动物一样将他提了起来。
那人被勒得难受,满脸通红,双手拽着箕伯的手,双脚乱晃。
“放,放,手!”醉汉快呼吸不上了。
箕伯果然放了手,那人咚的一声掉到地上,还来不及起身呢,却被箕伯一脚踩在脚下。无论醉汉如何使蛮力挣扎,就是起不来。背牢牢地紧贴着地面,顽固地一动不动。醉汉筋疲力尽,酒也醒了大半,他喘着粗气,无可奈何地问:“兄台,你到底想怎么样?”
箕伯慢慢低头看他,目露凶光。
醉汉吓得急忙改口说:“大侠,小的错了。小的嘴贱。请你饶命!”
箕伯恍若未闻,不说话,只是加重了压在醉汉胸口的力度,似乎要把他往死里踩。
醉汉被踩得呼吸困难,疼痛难耐,一个劲求饶。
箕伯依旧不为所动。
醉汉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肺都要被压破了。
“壮士饶命啊!”醉汉苦苦哀求到,甚至不得不一边自扇耳光,一边讨饶。直到醉汉的脸都已被打得红肿发亮的时候,箕伯才长长吁了口气,问:“松安道观在哪?”
原来是个问路的。醉汉欲哭无泪,这年头怎么连个问路的都那么凶残?
醉汉默默检讨下次出门寻欢要看黄历,然后哽咽地告诉箕伯路怎么走。
箕伯打听得松安道观的位置之后,便立即赶往目的地。
这明摆着就是一个陷阱。但是一想到林谕在他们手上,箕伯觉得除了去跳这个陷阱别无选择。
松安道观就在松安坡半山腰,偏僻,人迹罕至。松安道观曾经鼎盛一时,但历经数次火灾、人祸之后,早已不复当年盛况。现如今的松安道观年久失修,外墙早已倒塌,副殿尽毁,只剩里面的一座破败不堪的主殿。殿门不知何时已被拆落,通过空洞洞的大门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样子。
这座道观的主殿并不算小。正面供着一座两人身的泥塑,旁边有两个稍矮的泥塑左右护法似地站在中间的泥塑旁。
殿的左右两侧原先应该还有些泥塑或者壁画,现在壁画已被烟火熏黑不复辨认,泥塑也残缺不全。
箕伯警惕地观察了四周的坏境。
殿内能够藏人的也就只有泥塑后头或者横梁之上了。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两处,然后高声说道:“贵客远道而来,你们为何不出来招呼?”
果然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声嗤笑声。然后一人从横梁上跳下来,说:“你未免过于抬高自己了。”
箕伯讥笑道:“是么?我只一人来,你们却准备那么多人候着,很难让我不这么想。”
梁上君挑了挑眉毛,没说话。
箕伯说:“我的家人呢?”
梁上君笑道:“莫急。等你打过我们之后,我们自会交人。”
箕伯说:“你只不过个受雇而来的啰啰,口气倒不小。”
梁上君被这句话激恼,却想不出反击的话。
箕伯知道自己猜对了。梁上君年纪不大,身手不低,而且从外貌看来应当是西境人。自己才刚到,怎么可能会惹上他们?何况,这里还不只梁上君一人。泥塑后,正殿外,正殿屋顶上,都分别埋伏有人,这些人气息绵长,身手应该不会太差。
谁会那么大手笔?
多半是自己在墨国的时候得罪的人了。
他在墨国得罪的人很多,一时并不好猜。但是能够知道自己下落的,可能并不会太多。
“雇你们的人呢?我要见见他。”箕伯说道。
梁上君拔出武器,说:“那就看你有没有命去见他了。”
“你们抓住的人,是否还安全?”
梁上君攻上前来,说:“你若有命,自己去问。”
箕伯一个侧身,轻轻躲过他的攻击,并顺手在他背上拍了一掌。梁上君被这一掌震出殿外,趴在地上吐了几口血。
箕伯转过身来,大声说道:“不要浪费时间了,都一起上来吧。”
话音刚落,一群人幽灵般出现在泥塑后,殿门外,将箕伯夹在中间。
箕伯默默点了点人数,心里冷笑,这个幕后指使者要不就是太看得起他,要不就是非要置他于死地,或者两者都有。
这群人看上去更像是江湖人士,而且身手不会太差。虽然箕伯一直在朝中,对于江湖上的事并不清楚,但就他们刚才出场那么一下,估计这些人在江湖上也混得出一些小名头。
而能够动用得了那么多江湖力量的人,估计来头也不会小。
箕伯跟江湖势力没什么交道,所以并不认为自己是因为得罪了什么江湖人物而招来报复。
他脑子里快速筛选最有可能的幕后人。
那一战并不容易。
箕伯虽然功夫了得,但毕竟凡人一个,又没有三头六臂或者什么神通本事。一人对战那么多人,十分吃力,但居然还能勉强支持下去。
等敌人纷纷倒下,只剩下最后两人时,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立即弃战逃跑。
箕伯这时已经严重挂彩了,但却担心如不能从他们嘴里问出林谕的下落,这仗也就白干了。于是自然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跑了。
箕伯一直在后面追着,一直追到崖边。
箕伯失血有些多,整个人状态并不太好,但却执着地问:“雇你们的人到底是谁?”
那两人是对双生儿,情况也没比他好多少。
他们悲痛地哀求道“壮士!你都会说我们是小啰啰啦,这种事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只是跟着大哥来充数的。你就把我当个屁一样放掉吧!”
另一个补充道:“我们大哥!就是刚刚被你砍死了,光头的那个。”
“求求你啊,壮士,给条生路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们只是小弟而已。”
箕伯见过许多硬汉,这种滑溜赖皮型的却接触得很少。他盯着眼前两人,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招。
就在箕伯走神的时候,其中一人提刀攻上来。
箕伯连忙回击,另一人又从身后进攻,箕伯急忙回身避过。
“大侠!”双生儿说“壮士!英雄!我们给您跪下了!您就让我们痛快砍几刀吧!”
箕伯从没听过这等笑话,失笑道:“怎么你们不乖乖让我砍几刀?”
另一人说:“壮士,我看你也是个好人,就放我们一命吧。”
箕伯奇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我放你们一命,却对我处处下杀招,究竟是该你们喊饶命还是我该喊饶命?”
“壮士,我们若杀不了你,回头也要被人杀死。反正我们杀你不死还得有人来杀你,最后的结果是,你还得要死。既然这样你何必要浪费那么多条无辜的性命呢?你真的很难杀的,你知不知道?你就可怜可怜我们俩吧!觅食艰难啊!”
箕伯简直快要晕过去。见过强盗逻辑,就没见过强盗逻辑得那么无辜的。
连箕伯都忍不住吐槽道“口才那么好,干嘛不去当军师状师老师,学别人当什么杀手?”
两边嘴上说着,手上却也没停。就是从第三方看来场面有些怪异。两兄弟口头上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弱势有多弱势。但手上却杀得凶狠,招招要命,箕伯都有些招架不住。
“我们也不想啊。我们能选谁当咱娘吗?能选谁当咱哥吗?不能啊!那是亲哥啊!亲哥让我们干啥我们能不干啥么?”
“是啊!就凭我们这才貌双全的,做啥不行啊?谁想当杀手啊?”
“就是啊就是啊!你要是怜惜我们的才华和遭遇就乖乖让我们砍几刀吧!砍完了交了差,回头我们就去改行当军师状师老师。求您别再躲了!哎哟!妈呀!还躲!?”
两人的嘴巴就像机关枪一样响个不停,把箕伯的脑袋吵得发痛。
箕伯一个抽身,跳到两米开外,大口喘着气,和两人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