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芸轩中悄然无声,一片肃寂,水溶和龙信踏进院中,院子不大,是从后园中隔断过来的,园林假山一角,山上亭台、树木皆入院中一片银装素裹,院中玉枝琼树,一片净白,千树万树梨花开,有一月洞门与另院相邻,那是康宁郡主的住处。恰好孙嬷嬷出屋看到水溶,欣喜道:“王爷,您病大好了?”龙信道:“你家郡主呢?有贵客到,快来迎接。”
孙嬷嬷道:“姑娘在四郡主那儿,王爷,您进屋等,我去叫姑娘。”水溶、龙信进屋,只见几案明净,笔墨砚台陈列其上,那方古砚水溶十分熟悉,本是自己喜欢日常所用的,上次假借贾府之名送于黛玉,黛玉在天和院时一直用着,此时带到这来,水溶不禁微笑,又见镇纸下面压着一纸诗笺,龙信拿过,上面一诗,写道:
春红夏绿静无声,野草闲花处处情。
北风吹得山河瘦,天遣碎玉作花形。
龙信高声叫好,说:“我这妹妹才情如此,奇货可居,我要抬高门槛,这郡马爷不是人人都配做的。”水溶瞟他一眼,不去理他。两人在屋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龙信有些不耐烦,不时到院中去看,一个小丫头急步走来说:“孙嬷嬷让我告诉王爷说三郡主、四郡主都到二郡主那儿去了。她已到二郡主那儿去找了。”
水溶在屋内听得不由失望,暗道:“见她一面这么难吗?”从袖中拿出一把带鞘的匕首,悄悄的塞进炕上的座褥里。走出屋对龙信说:“看来无缘见她,我们走吧。”拉着龙信回到住处,想向水漓告辞回去,刚进院子,就听见水漓爽朗的笑声传出来。进屋一看,两人一愣,在绛芸轩苦等黛玉不至,黛玉却与焉宁、康宁在这里,孙嬷嬷也在屋中。
水漓见两人进屋,笑道:“我正说呢,你们捉迷藏呢,孙嬷嬷到康宁那儿找林妹妹,林妹妹两人去了焉宁那儿,孙嬷嬷到焉宁那儿,她们仨又到我这儿来,孙嬷嬷刚找到这儿,话没说完呢,你们就进来了。如若不然,等你们回来,她们又走了,又错开了。这圈子绕的。”龙信道:“看起来心有灵犀就是不同,像我再傻等下去,就真的见不着了。”
那姊妹几个不知他们俩说什么,也不理会。黛玉见水溶身体康复很是快慰,与焉宁、康宁起身给两位王爷见礼。龙信道:“都不必客气,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水溶,你也别张罗走。咱们好久没聚了。”龙信命人摆桌,预备几人游戏。黛玉道:“王爷、王妃和两位郡主玩着,今儿着了些凉,我想先回去歇着。”站起要走。
水漓一把拉住,说:“我知妹妹娇弱,在这里歇着一样的,大家一起玩很有趣,不敢劳动妹妹,不会劳神的。”命丫头给黛玉抬过有靠背的长绣榻,说:“这里又没外人,妹妹只管在这上歪着,不会累着的。”焉宁也道:“妹妹别走了,难得表哥来玩,自从表哥作了王爷就不跟我们玩了。”康宁道:“做王爷,了不起,就知训人。”
龙信道:“怎么,他又训你了?”水溶走到康宁跟前行礼道:“有得罪之处,给郡主赔礼了。”丫头摆上三张桌子,几人两两一桌,坐于榻上。龙信、水溶一桌,黛玉、水漓一桌,焉宁、康宁一桌,康宁坐下依然不饶道:“给我赔礼是小事,耽误大事是真的。”水漓道:“什么大事?”
康宁道:“关于林姐姐的大事。”见众人茫然不解地看着她,得意地说:“为了不让林姐姐以后受丈夫欺负,我教林姐姐武艺,他就骂我。”黛玉怒道:“康宁!”水漓道:“三妹妹会受夫君欺负?这确是件大事。有人不让你教林姐姐武艺,是不是怕林姐姐武艺太高,欺负不了啊?”边说边斜睨水溶,龙信也笑嘻嘻的盯着他,看得水溶局促不安。
水溶道:“林姑娘不像你从小就动拳脚,你教的结果是弄伤了她的手。”水漓道:“三妹妹受伤了吗,康宁的确该骂。”康宁道:“又是我不对,以后林姐姐受欺负别怨我啊,她二姐姐就被夫家折磨死了。”
水溶道:“这是几时的事?”康宁道:“就是你有病林姐姐回家时的事。”水溶道:“没听姑娘说起。”黛玉道:“那时王爷病着,就没说这些事。”焉宁道:“真有如此狠心的男人?”水漓道:“不说那些扰人的事,玩我们的。”
几人行令投壶做戏。水溶不时扫向黛玉,黛玉感到他火辣辣的目光,只作不知,不去理他。心道:很怕别人不知吗,这么不避形迹?水溶也在想:这许久不见,为何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玩得心不在焉。康宁不满道:“到你了,发什么愣?”水溶回过神,不知眼下在干什么。康宁道:“怎么回事,有一回病,人就病糊涂了。”水漓、龙信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