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坐火车的话,从天津到北京最快也要一个小时的功夫。
所幸程然住的酒店处于郊区,否则途径闹市赶路的速度只能更慢。
他有些紧张的□钥匙踩了油门,迅速飙离了这几日住的地方。
直到聚精会神的把车开上高速,才微微的缓过神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被渗出的汗水弄湿。
程然这辈子经历过的太多了,想要让他动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只要一想到易佳单纯的大眼睛,他便会从心底生出种恐惧。
害怕小孩儿受委屈受伤害,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傻傻的易佳。
都说女人才有第六感,可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程然偏偏就能感觉出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发生。
都怪这些日子对易佳关心的太少,总在用他已经成年了,该去独自面对社会了之类的理由麻痹自己。
其实程然比谁都清楚,易佳就是傻的没有边。
别人一对他好他就高兴,别人一欺负他他就会哭。
没心机没脾气,可怜的要命。
万一要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有了不可挽回的意外……
又该如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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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易佳还能与自己通电话,就说明有人不想败露小孩儿现在的处境。
程然不愿意打草惊蛇,便没有立刻报警,而是找了自己在北京做警官的朋友夏实去暗自调查。
大约半个小时的功夫,消息便来了。
由于车开得快,他已经进入了北京地界。
听到铃声程然赶快带上耳机接通说道:“找到小佳了吗?”
夏实态度倒是很沉稳,大概也是成天破案习惯了,他回答:“我跟你说你先别急啊,易佳有一个礼拜没上课了,宿舍里也没有人,看他留在那里的面包的生产日期……可能这个礼拜也没有回宿舍。”
易佳在北京是没有亲戚的,程然听完心里顿时就沉了,又问:“那你……”
夏实道:“你听我讲,我去问了他隔壁的同学,据说易佳生活挺规律的,并没有和来路不明的人交往,我已经让人把那两个孩子带去做笔录了,一时半会儿放不出来,不会给谁通风报信的。”
程然皱眉说:“可是易佳呢?”
夏实顿了顿才分析道:“同事查了易佳本月的手机通话记录,他这个礼拜还与不同的人发过短信通过电话,我想大概是这个孩子遇到不顺心的事自己躲起来了。”
程然哭笑不得的说:“不可能。”
夏实反问:“可是如果说是绑架的话,他又怎么会和你打电话呢,不要赎金根本没这个必要……除非是熟人所为,不想让你发现端倪,这样也解释不通……易佳在北京真没有认识的人了吗,你好好想想。”
程然叹息:“真的没有。”
夏实劝道:“先冷静点,我仔细查查他都与什么人联系过,有情况再告诉你,我就在朝阳呢,你到了来找我吧。”
程然答应着挂了电话,脸色已经沉得可怕。
好端端的孩子上个学也能丢,易佳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老天就不能对他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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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把手机放下,铃声又响了起来。
是已经乱了阵脚的林亦霖。
程然接通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小林子便劈头盖脸的问:“叶谦,你知不知道叶谦这个人?”
愣了半秒,程然想起厦门那个狂妄而神经质的男生,不由说道:“我见过,怎么了?”
“我有个朋友叫李乔,她在央美读研,我曾经拜托她多照顾易佳,所以他们彼此认识。刚才我给李乔打电话打听情况,她说学校里有个叫叶谦的男生总喜欢缠着小佳,然后我便让李乔去叶谦的系找他,可是叶谦很久没上过课,进来了无音讯,”林亦霖利落的说道:“据说这个人性格有点问题,也许是他把小佳带走了。”
程然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如果是那位暴躁少爷的话,什么事都有可能。
林亦霖接着道:“我现在在机场,到北京就得晚上了,如果小佳还能接电话的话,你可以找个和他关系并不是太熟的人给他打电话,那样他还是有可能接起来的,只要时间够长,仪器就能定位手机方向,就让陈路去打吧,我让陈路去找你。”
程然终于反应过来,答应了声把手机放到一边。
说实话,他这辈子也没现在这样爱过林亦霖的聪明和冷静。
是自己关心则乱,还是那个敏感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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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已经因为自己的失踪而混乱的不像样子,可是易佳被囚的小屋还是阴霾而绝望。
他高烧不退,已经让叶谦吓得濒临崩溃了,软绵绵的缩在床脚连吃口粥的力气都没有。
迷迷糊糊中胳膊一阵刺痛。
小孩儿张开眼睛,发现叶谦又在往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皮肤上扎针。
很粗鲁的把营养液推进去,小少爷拔出注射器冷声道:“晚上的飞机,你这样会晕在半路上的,等我们到了深圳,我就带你去医院看病……”
小孩儿听到了陌生城市的名字,无力的叽叽:“我不要去深圳……我要回家……”
已经没了血色的小脸又淌下泪来。
叶谦很烦躁的凶道:“就知道哭,笑一下能死吗?”
易佳委屈的用被单裹住自己,闷不吭声啜泣,他现在是真的怕自己要死了。
屋子里正沉闷着尴尬,小孩儿的手机再度破天荒的响起来。
叶谦不耐烦的走过去骂道:“这个程然还真是烦,妈的。”
结果拿起来一看,屏幕上陈路两个字跳的很欢实。
皱着眉头犹豫片刻,他扭头对易佳说:“陈路给你打电话干嘛?”
易佳迷迷糊糊的回答:“可能……是要去学校看我吧……”
叶谦想了想,拿着手机走回床边说:“老实点给我推了。”
说着便接通电话放在他耳边。
易佳意识不是很清楚,半死不活的发出了声音:“喂,路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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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王子殿下正坐在警察局里,手机被插满了各色的线,仪器在旁边滴滴的闪着红光。
程然和夏实带着耳机在旁边,听到小孩儿说话便给陈路使眼神。
陈路很久以前就认得叶谦。
那还是在个宴会上,由于叶谦家里在地产方面也有很地位,王子和他说话便也算是礼貌客气的,没想到叶谦不知有什么毛病,片刻不顺心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整排的高脚杯,喜怒无常简直可以与精神病媲美。
陈路不晓得易佳老实巴交的怎么招惹上了那个恶鬼,但没办法只好强颜欢笑道:“小佳,你在干什么?”
易佳沉默半晌才回答:“……画画。”
陈路皱眉道:“怎么无精打采的,生病了吗?”
易佳弱弱的说:“恩……有点感冒……”顷刻小孩儿又立刻问:“有……事吗?”
陈路目的就是拖延时间,只好胡诌道:“我心情不好,出来陪我吃饭吧。”
易佳不知道怎么声音都细了:“……我不方便,改天好吗?”
好在陈路平常早就自作主张惯了,他张口就说:“不成,就今天,你在哪呢,我去接你。”
易佳说:“不……不用了,我要休息了。”
夏实在旁边指指表,陈路又改口道:“生病了要看医生,我带你去医院吧。”
易佳都快哭了,拒绝说:“……我去过了,我要挂电话了啊……”
陈路立刻道:“怎么了这是,我现在去你们学校找你。”
电话那头又一阵安静,过了会儿易佳的微弱声音再度传来说:“我……出去写生,不在学校……明天再见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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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谦很烦躁,他拿着电话很有立刻关上的冲动。
不晓得陈路怎么会越来越可恶,死活都要今天把易佳叫出去。
小孩儿看着扔在自己面前的照片,无声的泪流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