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哥叹一口气,道:“被你看出来了!还能为何?中了毒妇之毒啊!”
肖东山啊了一声,暗想:“怪不得他脸皮发青,他自己看不到……”
两人盘腿相对而坐。肖东山问道:“程大哥何时遭此大难?”程大哥冷冷道:“你要知道这许多作甚!”肖东山道:“小弟只是好奇什么毒这么强,这么长久都不失效。”程大哥冷笑道:“这有何难,每日里的饭、水都有毒。”肖东山吃了一惊,道:“那你还吃还喝?”程大哥苦笑道:“我不吃不喝不是死了?中毒总比死了强。”肖东山又问道:“大哥,你看我脸上可有发青?”程大哥道:“你胡子又长又硬,遮了半张脸……不过倒不发青。哼!你本领低微,要下毒作甚!你以为制毒很容易吗?浪费在你身上,不值不值。”他连连摇头,颇有不屑。
肖东山也不生气,倒觉得程大哥言之有理,恭维道:“程大哥功夫惊人,刚才用的武功奇妙、怪异,好像不是中原武功?”程大哥道:“十多年前一西域前辈教的,我好多年没使过了,有些生疏。”肖东山又问道:“倘若程大哥内力复原,有几分把握能胜了疤脸女子和老太婆?”程大哥脸上露出光彩,道:“老毒婆的武功,打穴还不错,不过她年老体衰,武功却走刚猛之路,再强也不能和我久斗,至于疤脸女,哼,没和我交过手,但我也看得明白,少则三招,多则七招之内,我能制服她。”肖东山听了,心中不以为然,暗道:“七招之内制服这疤脸女子?那恐怕得有和姚中天差不多的功夫才行!这人有点轻视疤脸女子了,他没见过她在青城一人独站四绝剑阵呢,哪知道她的厉害!”程大哥接着道:“就是她们的毒太厉害了,一不小心就着了道,难,难!”
两人沉默了一会,程大哥道:“你说老太婆看上你,要收你为徒,她是怎么看上你的?”肖东山说:“说是会看什么骨相,又迷晕了我,在我大腿上刺了一阵,说是取髓呢,后来就是逼我,哎……”程大哥听他说大腿上取髓时,脸色稍变,道:“原来如此。”肖东山察觉他神色,道:“程大哥也被取了髓?”程大哥不答,却突然站起,历声道:“我怎知你不是老毒婆派来赚我的!”
肖东山吃了一惊,跟着站起来,道:“这、这,赚什么!”程大哥道:“谁知道你们有什么诡计,来谋害我苦命人!来来来,快交代!”肖东山见他脸露凶色,随时会扑过来伤人,虽然他内力极弱,但招式太过精湛,自己打不过,有些害怕,道:“大哥,说的好好的,你急躁什么!我真不是老毒婆派来赚你的,你瞧,我要是她派来的,还叫她老毒婆?”话说完,自己也觉得不能说服人,若真是老太婆派来的,叫一声老毒婆又何妨?
程大哥却道:“我不识骨相,但我有一法知你是不是老毒婆派来的!看好了。”说着退后一步,双腿站开,与肩同齐,左手指天,右手指地,摆了个怪异的起手。他口中接着道:“这套拳叫六岐拳,乃西域武功,与中原武功大不相同,跟武功根基无关,我现在传给你,只教三遍,你学会了就证明你资质出众,所言非虚,学不会就是你花言巧语欺骗于我。”肖东山暗暗好笑,心道:“你是不知道我学武功有多快,这么个笨办法亏你想得出。”口中答应道:“好!”
程大哥道:“刚才和你动手已用了一遍,现在是第二遍,你听好了!”肖东山道:“喂喂,哪有这么算的,现在才第一遍好不好?”程大哥也不理他,接着道:“所谓六岐拳,是说每一拳打出去都有六种变化,可以变成两种拳法、两种掌法、两种爪法,就如走在路口,眼前有六条岐道一样,你看好了,起手式后这样收,这样拉、挂,此时即有六岐,这般第一岐,这般第二岐……”他手中慢慢演示,口中讲解,肖东山不敢再争这是第一遍还是第二遍,集中精神,边跟着比划,边默记,心里细细体会各种变化的优缺。
两人忙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把一套六岐拳教完。肖东山学完,站在壁边慢慢回味,程大哥也不打搅他,站在一边看着他。过了半晌,肖东山道:“好吧,你再教第二遍。”程大哥道“这是第三遍!”说着又开始从头讲起。这次他讲的快多了,肖东山不住打断他,问他疑惑之处,程大哥听他问的问题,知他领悟极深,面露惊异之色。又用了个把时辰,两人把一套六岐拳又学一遍。
程大哥道:“来试试!”说着就是一拳打来,正是六岐拳中的一拳化出一掌,来打肖东山左肩,肖东山脑子里闪过各种应变之法,应了一记直拳。两人就这样拆起招式,来来去去又打了半个时辰,肖东山招式开始还有些生疏,渐渐越来越娴熟,慢慢有了两成攻势。
程大哥突然大叫一声:“停!”退后一步,左手抱胸,右手托腮,好像想了想什么。肖东山笑道:“程大哥,你把这套拳法教给我,不怕再打不过我?”程大哥道:“这套拳法不过好试你悟性和资质罢了,要说临敌,这套拳法算不得一流,教你何妨。”肖东山暗想:“这人有点喜欢吹牛。”口中道:“程大哥,你看我学会没,这悟性、资质可使得,老毒婆没走眼?”程大哥道:“岂止是没走眼,简直是撞大运!我当初学这套拳,早上天刚亮就学,天黑才会,还不如你这般娴熟,那位西域前辈还夸我学武功之快,世所罕见,没想到,你比我还快得多!厉害厉害!可惜可惜!”
肖东山心里窃喜,口中道:“可惜什么?”程大哥道:“可惜你逃不出去了,多半要死在这里,可惜可惜!”
此时时间不早了,两人都饥肠咕咕。肖东山走到饭碗、水碗旁,突然端起来,一下全倒到崖下!他把空碗放下,道:“程大哥,这饭水有毒,你别再吃了,我去取我的来,我二人分食!”程大哥闻言,连连点头。
肖东山爬回自己的石室,拿了饭盘,爬回隔壁,他一手拿盘,一手攀爬,虽慢了许多,倒也还能成行,拿过饭碗,又回来拿水碗,再进隔壁时,程大哥有些感动,道:“兄弟辛苦了!”肖东山道:“程大哥,你我性命息息相关,何必为小事多言?”程大哥默默点头。
两人坐下,肖东山拿起筷子,在剩饭菜中一划,分为两份,把筷子递给程大哥,道:“程大哥,你先吃,原先的筷子不要用了,用我的就是。”程大哥不接,道:“兄弟,这是你的饭食,分给我已是厚恩,哪有我先吃的道理,这是怎么话说的!绝无此理!你不先吃,我就不吃!”肖东山也不再推,拿起筷子,吃了一半。程大哥道:“兄弟多吃些,我饭量小。”肖东山并不多吃,正好一半,就交给程大哥道:“一人一半,别多言。”程大哥接过,吃了。两人又喝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