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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1 / 2)

受现代那套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诡异理论,林正小时候上过不少课外班,时间最长的就是绘画。

来到这个世界,他忙着赚钱忙着科举也没想过把这项技能捡起来,平日也就是偶尔绘图的时候才会用一用。画作不多,而且画的多半是各种器具的模型,这样的画怎么都是拿不出手的。

赵宇洵是个外行看他画得像便觉得他画得好,实则不然,这是古代啊,那种设计稿怎么都不可能符合这个时代士人的审美。

林正可不觉得赵家三老爷那样的有些名望整日混迹书画圈子的文人会不懂画,他若是将那些那些不中不西的画作送过去,保不准就得了个怪异的评语。

明面上或许不会说什么,背地里对自己的印象绝对全毁。

所以找了半天,最后林正只能找出颜料,重新作画。

林正原来学的是素描,古代水墨也是穿越之后才开始学起。水墨画重意,素描重形,若能集合两家之长,必能成为一代名家。可惜林正意不在此,也觉得自己没那天赋,能成为什么书画大师。

现在他想着只是讨未来老丈人欢心,只想画几幅符合古代人审美的画。

在林正脑海中,能将中西方绘画精髓合一的画家也是有的,徐悲鸿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位。学画的多半要从临摹练起,林正以前的老师是一位标准版的徐粉,让学生临摹过不少徐悲鸿的画作。因此林正对这位大师的画作也是最为熟悉。

既要特别又要符合古人审美,徐悲鸿的风格绝对可行。以水墨的浓淡表现明暗,重透视以现空间,整体富有张力,西方之形象,东方之意境皆纳与其中。

若是徐悲鸿的风格,耦合中西方的优点,自己的画就算不合眼,至少也能称得上有新意。

林正是一个学过快十年画的业余爱好者,若要说功底,也的确是有的。

两天时间,足够他画上一幅画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林正带着自己还未经过装裱的画来到了赵家。

赵家占地极大,几房比邻而居,不少支系也围在外面,一个家族的房屋连起来居然比起村落还要大上几分。

好在林正也是见过世面的,赵家称不上豪富,也没有多花心思在园林房屋上,第一次来到赵家他表现的极为淡定。

他现在身上穿的是淡青色的儒衫,这次他可就不敢为求舒服用布,丝绸锦缎做面,内里也是白色细绢,腰间坠着玉环,倒也能说得上是仪表堂堂。

只可惜林正皮肤略黑,长期奔走注意锻炼,脸上总有些风霜之色,不太符合这个时代士子的审美。

在门口说了自己的来历,仆役便领林正进门。

赵宇洵已经等他一会了,见他马上起身。

林正对他拱手,道:“言实兄,久等了。”

赵宇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等到是没等多久,只是难得见你如此。哈哈,我突然想起那句丑媳妇也要见公婆,你这打扮一番到也有能看。”

林正脸黑了一下,好在周围没人,这句什么丑媳妇怎么也不该是形容他的吧!

赵宇洵又说道:“见我父亲需要等会。”

他指着林正手上只提着一个简单的长盒,道:“今日其实真不凑巧,宋成文也来了,而且也带了礼物过来的,是韩大家的一副山水画。你若与他见面,难免会被他比下去,谢师宴上他不太喜欢你,我想着还是避开些好。”

韩大家,名韩山志,乃是当朝鼎鼎有名的一位画坛大家,素有名望,被称为画坛第一圣手。更特别的是性子冷清,就算朋友对他求画,也是难得画上一副。物以稀为贵,他的画常常是一幅难求,价值千金。

宋成文能拿出一副,可见花了不少心思。

林正没有看过这位韩大家的真迹,但是也知道此人的名声。与这位大师的画比,他的画自然只能被归类为一文不值。

只是这有何妨?

林正道:“我的画自然是不可能比得上韩大家的,但自己所画,也是一番心意。我与宋成文家世本就不同,何苦一定要与之相比,以己之短攻其之长,甚愚。避而远之,实在没有必要。谢师宴上,恐怕他只是看不上我寒门出身被学政夸奖,在你父亲面前,恐怕他并不会说什么,我和他毕竟不是深仇大恨,只是他心眼小而已。”

见林正表现得轻松,赵宇洵也只能道:“如此也罢,不过还是要注意,别像那次一样把宋成文比下去,他肚量小你也知道。我虽然也不喜欢他,但是他毕竟和我家有亲,以后更亲,你们两个以后也说不定也是姻亲,都留些面子也好。不过你也不能表现平庸了,你也知道论家世你差了不少,太过平庸我父亲也是会看不上的。这之间的度,你自己掌握。”

林正点头。

赵宇洵的父亲名赵之旭,今年已经有五十,他四十三岁才中得举人,若是寻常人家倒也非常,但是他是赵家人,又是赵家嫡支三房的老爷,赵家世代科举,大量的人力物力向他倾斜,这样的年纪才中举人,而且还是末尾几名,搭在尾巴上,自然就不够看了。

他也明白自己在科举一途上并无太多天赋,他不喜女色,也不好钱物,独独就爱杂学。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这些文人爱做的雅事,他样样都会,还喜欢金石古玩。

但喜欢是一回事,成就又是另一回事,样样皆通,不代表样样精通。将本就不多的精力天赋分散,最后也就是说得出名堂,但是下笔又是一回事。

旁人看他是赵家三老爷,也都给几分面子,在整个徐州,他也算得上名士。

林正见到他时,他穿一身淡色长袍,头戴木冠,加上周围玉树成荫,倒有些田园居士的感觉。

赵三老爷正在给宋成文倒茶,宋成文站着推却,两人似乎谈到了兴处,三老爷兴起之下,便没有按辈分,而是主动为宋成文斟茶。

赵宇洵暗道坏了,没想到宋成文居然这么讨得父亲的欢心,若是他说上两句,那父亲对林正的印象不就差了吗?

林正见此,倒是高兴起来。能为晚辈倒茶,看得出这位赵三老爷是个不拘小节的性情中人,应该对贫富之差看得不重。

赵宇洵快两步走上去,道:“我听说宋表弟带了韩大家的画了,父亲这是高兴极了?”

赵三老爷抬起头,对自己的儿子笑道:“正是如此,没想到成文居然能得到韩大家的画,还是雪桥山景图,真是笔法不凡,我看了这画,三日不食都可。”

见到林正,他想起儿子先前与自己说的,脸上欣喜之色去了一些,和蔼的对林正说道:“你便是言实是同窗林子铮?他可是时常在我面前说起你。”

林正拱手行礼:“在下正是林子铮,久闻伯父大名。”

宋成文听到林子铮转过头来,果然看到了林正,他脸色微青,然后很快恢复,颇为有礼的道:“原来是子铮,今日你也来拜访舅舅?”

“原来成文你也认识子铮啊!”赵三老爷像是想起什么,又道“倒是我疏忽了,这次院试,你是头名,子铮是次名。你们是同届之人,才学年龄也相当,怎么可能不认识?”

“听言实说,你在绘画之道上也有些造诣,这副雪桥山景图,你也来一观。”

赵三老爷很是热情的说道。

他知晓林正是寒门子弟,既然精通画画,那必然是喜欢且花了功夫的,这样能近距离看这等名画的机会不多,让林正开开也有助于其在画道上的成长。

这种好意,怎么不受?

林正也确实想要看看这个时代最出名画家的真迹。他上前几步,就看到放在石桌上的画卷。

画的尺寸不是很大,但是却不简单,笔墨浓重润泽,层次分明,山石树木绘制的极为精细,留白成雪,淡雅素然。

由此画可知,这位韩大家的确不愧为当时大家。

若是放在自己的世界,这幅画少说也得上百万吧,放博物馆也得隔着厚厚的玻璃,这样近距离接触,林正也是第一次,神色虽然如常,但其实内心已有些激动了。

他手上仍提着他的木盒,木盒长且窄外蒙锦,一看便知道是装书画的。

宋成文不喜林正,这次他不知道林正为何而来,但是如果能落林正的脸,他也不介意。

见了木盒,他猜测得出,这必然是林正要送于他舅舅的礼物。林正的身家能拿得出比得上自己的礼物吗?

他便道:“子铮兄,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也是送于舅舅的礼物吗?”

林正回过神来,点点头,道:“装着的是拙作,正要送与赵伯父。”

赵三老爷见林正看得用心,对他也有些好感,道:“言实说你善画,没想到这次还带了自己的画作过来。”

一旁的赵宇洵笑道:“既有韩大家的画在此,我看子铮你的画就算了。”赵宇洵也是觉得林正的画不可能和韩大家的画相比,省得他出丑,便说了这么一句。

宋成文道:“子铮兄的画是自己画的自然不同,以前未曾听闻子铮善画,我倒是想开开眼界。”

他随口说道,似乎真的只是想看看林正的画。

“成文兄想看,我也只能献丑了。”林正心里对自己这幅画也是极为满意的,这画算是他画艺的最高水平,虽然还是比不过那韩大家,但是却绝对不会丢人。

他打开盒子,取出只是粗略装裱一番的画作,然后缓缓展开。

他画的是鹰,一只振翅翱翔的雄鹰,雄鹰两翼展开,几笔勾勒出劲翮,翎羽根根强而有力。鹰的鹰脚上抓着一条大鱼,鱼身弯曲似在挣扎。白纸上除了鹰与鱼,再无他物,然而就是如此,更加凸显出鹰的雄武。

林正以前就喜欢画鹰,而现代比古代好的地方在于高倍摄影机,古人难以清楚的看到雄鹰翱翔的细致神态,但是现代人却可以。

齐白石画虾,养虾日夜以观,林正达不到那个境界,但为了画画也没少观察鹰的姿态。加之他的用墨,透视极为新颖。

三个观画的人倒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

赵三老爷,面露惊奇之色:“这画……”

宋成文并不喜欢画画,他今年不过十九,一心钻在科举上,并没有那个闲功夫研究画画,而画画的好坏,他虽然勉强能看些,但是林正这样的画他从未见过。看画上简单的景物,粗糙简单的装裱,他皱了皱眉,本能的不喜欢这么凶恶之相的雄鹰。

画画比读书还要耗费财力,宋成文下意识的就觉得林正画不出什么好东西。

听到赵三老爷的惊叹,也以为是这画太过粗陋,舅舅不喜欢。

“我家中名画不少,子铮兄若是无事也可前来一观,这画艺说不定也能增长些。说不得,几十年后,也能赶得上韩大家。”

他说的有些含蓄,但是意思也就是一个,你画的很差。

赵宇洵也没什么赏画的眼光,也觉得林正这幅画过于简单,简直就是敷衍了事。但是林正是他朋友,他也不喜欢宋成文这般阴阳怪气的说林正。

“子铮专心科举,这画画上差了些也没什么,这总是他自己的画。”后面那句好过借花献佛,被他逼了回去,这总是他父亲面前,宋成文又是他亲戚。

宋成文微笑道:“上次我也是自己的诗。”

这次和上次谢师宴恰好掉了个,林正是那借花献佛之人,宋成文是自己做的诗,这次却是林正自己的画,宋成文拿着韩大家的画。

其实两者相差很多,只是耐不住宋成文就是要把这两件事情混为一谈。

几人绵里藏针的一番讨论还未结束,却听得赵三老爷道:“的确如此,只要子铮努力,几十年后,定能赶上韩大家。”

这话突然,宋成文以为是舅舅也觉得此人不堪,便露了些心思,略带嘲笑的说道:“子铮兄送画到舅舅跟前,简直是班门弄斧,舅舅不如指导他一番,也好让他知道如何才叫画画。”

“子铮我可指导不了。”赵三老爷连连摇头,然后握住林正的手臂,“这画用墨为何如此奇特,还有着雄鹰两翼,明明连在一起,我去能看出分别?”

林正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位识货就好。

他当下把画画的明暗阴影透视说了一番。

赵之旭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技法,却觉得十分有到底,连连点头:“未曾想过还能如此,子铮你画技超群,还有奇思,只要坚持下去,几十年后定能开创一个全新流派,成为一代名家。”

林正道:“担不起伯父如此赞誉。”

两人谈得极为兴起,赵宇洵乐见其成,抬头一看,看到宋成文脸已黑了一半。心中暗爽之余,却也有些担心两人不和,以后会不会有些影响。

受现代那套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诡异理论,林正小时候上过不少课外班,时间最长的就是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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