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那样冰冷,吹在身上,寒彻入骨。她并不觉得还有什么希望,这一刻也并没有想要谁死的欲望,隐隐之间却也没有一剑自刎的勇气。十年前的骤然苏醒,曾经的铁刃斩断脊骨的疼痛惨状时常在梦中浮现,可是再次醒来,她觉得是命。
命运要她再生存一次,仿佛给了她重新选择的机会,可是这骤然之间的丧失亲眷,让她有种逃不过命途的绝望感。不是生的希望,不是对死亡的绝望。而是那种冥冥之中无法逃脱的束缚感。
眼下亲人的尸体就在这泥土之中,她觉得很难过,内心压抑着一方石头。逼着她从十年的逃避里,生生的要去面对着什么。
皇帝的怀抱并未如同以前的宽言指导给与她力量与重生的希望,这个已然是九五至尊的人,让她觉得陌生不可靠近。
来人慢慢靠近她,龙先生也将她扶起,接过那人递过来袍子,给她披上。
“谢谢,我自己来。”
寒酥扣好袍子的盘纹纽扣,一抬头,泪痕未消,通红的双目对上来人的脸。
十年岁月,未曾在他的面容上刻下太多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从前稍有缺乏的沉稳和肃然气场。他的眼中依旧如常,内含三分柔和,是对人的天然的善意。
栩孟,栩孟君。这个多年前曾经只差一点便成为她的丈夫的人,再一次活生生的站立在她面前。过往种种如喷泉一般涌出,另她心头绞痛成一团,却再说不出半句话。她从未想过,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龙先生问她道:“寒酥丫头,现在一是我送你去夫家,有我在他们以后必定会善待你。二是你随我回去,我定会查清楚幕后黑手是谁,给你家人给这个村子一个交待。若是你想去哪里或者有其它安排,我也一定全力的帮助你。”
她呆滞在哪里,寒风如刀,刀刀要人性命。杜津落荒而逃,尚且不知道命数如何,且将他吓成哪个样子,如何指望能够好生对待自己呢?而自己如同一叶浮萍,在这世间仿佛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而这全村恩德魂魄,遭遇这样的残杀,黄泉之下如何会安心过奈何桥?若不查清真相,来日就算死了,也无法面对这些人。就如同公主墓前,无法面对那些亲卫。
她的目光突然有了神,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杀机凌冽:“我随你去,一村的人,我家人的命,该有一个公道。”
龙先生看着眼前女子眼里的倔强,心中颇有自责,对她道:“你家人到底是因我而死,你的怨恨我该承担一半,若是你要我的命来偿还他们的性命,也是应该。”
她眼神中突有许多委屈,又道:“就算是大哥,想必也会选择以自己的性命来守护你的性命,忠孝二字,到底是军人的天职。而大哥愿意以命去报效的,另外一个人想必已经死去很多年了。那么便不难猜出,您是君。我不能恨你,更不敢恨你。”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