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新安洲的少年……”明珠猛然停口,眼神怪异的盯着沈茴香,“你是说,那死去的少年一家人就是从新安洲来的?他们在镇子上停留过?”
“是的,多半如此。……不,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他们一定在乌来镇停留过。而且,就住在驿站里。”
“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这么说当然有原因。其一,周岩亲口说是新安洲来的少年,如果那一家人没有住在驿站,他怎么会知道对方是从新安州来的?他临死的时候是清醒的,这个时候特别指出来,必有深意。其二,在陈州郊外的时候,那对夫妇亲口对我说过,他们是从新安洲来去陈州投亲的。”
“是吗?我怎么没听见?”
“当时,你在马车上……”
“我明白了,”明珠点点头,目光仍然很困惑,“有两个地方我不明白。驿站有铭文规定,外人一律不许住在驿站。周叔不可能不懂规矩,那么这一家人是怎么住进去的?还有,镇上都死了那么多人,驿站的人为什么不出去求援?”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求救?这驿站本来有十几人,但是我们在地窖里只看见了八个人,另外的人呢?据我估计,他们很可能就是骑马出去求援了。这也正好应证了马厩里空空如也,一匹马也没有。而且,周岩知道皇上一行正在陈州这一带,所以他必定会派人快马加鞭赶往陈州来报信……”
“可是,我们在路上并没有碰见骑马的人呀?”明珠提出疑问。
“这也很好理解,有可能他们在路上的时候突然发病而死……而官道两旁是成群结队的狼群,它们将尸体拖去丛林里解决,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我们自然发现不了。……至于那一家人为何会住进驿站,这也必定有缘故,只不过我们不知道罢了。而且,看这情形,多半是那少年先发病,继而感染了驿站的人,然后驿站的人又出去感染了镇上的人……就这样一个传十个,十个传百个,像滚雪球一般,整个镇子的人都被染上了……”
明珠愣愣的看她,好半响才喃喃的道:“……这到底是什么病啊,这么厉害?”
沈茴香沉声道:“这种病,就是:鼠瘟!在外番,它曾经杀死过上亿条鲜活的生命!”
鼠瘟?明珠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问:“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沈茴香转眸凝视着微微飘动的窗帘,自言自语道:“如果那一家人真的进了陈州,陈州现在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而且,这种病没有特效药,只能靠隔离的办法来阻断瘟病的传播。”
明珠看了孟福宝一眼,咬着手指问:“那……我们会不会染病?”
“我们?”沈茴香不由一阵苦笑,“要传染早就传染了,还等到现在?”
明珠俏脸有些白了,下意识的身子挪了挪,尽量离孟福宝远一点。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听见车轱辘转动的声响。
当夜无话。次日凌晨,当天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马车缓缓停在了路边,打算短暂的歇息后再出发。
车夫去附近找了一些草料喂马儿。明珠就站在一棵歪脖子大树下,抬眸眺望远方。
沈茴香扶起孟福宝,简单的喂了他一些水和食物。
孟福宝身子虚弱得厉害,几乎到了气余游丝的地步,所以只勉强沾了一点就再也吃不下了。
马车准备启程。这个时候,车夫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