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很快永泰帝便会看到自己在宁府看到的那女子,福气打了个寒颤,连忙描补:“圣上,那女子不止容貌普通,她……她还满脸麻子!”
麻子?永泰帝不快地瞪了福气一眼。他幼时出天花虽然熬过来了,然面皮上却留下不少麻点,只是较浅,不仔细看不大出。一个皇帝谁敢直视圣颜?不是心怀忤逆便是有大不敬之心。是故,除了贴身伺候的知道的不多。
但是,贾珍竟然敢收藏一个满脸麻子的女人且视之为“奇花”?这是什么态度?
永泰帝大怒,狠狠摔下手里的瓷碗——九秋同庆珊瑚红底洋彩碗,正是惜春求而不得的那款。大过年的,双喜便用这碗装了宵夜奉上,好多一些喜庆,没想到直接砸地上了。
“他想干什么?大不敬之心昭然若揭!”永泰帝全身哆嗦,脑袋嗡嗡作响。若是贾珍在此,肯定会被千刀万剐。显然,老人家想的有点多,怀疑人家怀有不轨之心,觊觎他的**情感啥的。
“朕要将之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福气跟了他数十年,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吗?心中暗叹,您老如何圣明那是精神上,**上……这老胳膊老腿老脸的,对吧?人贾珍比您年轻三四十岁,又生的俊美,啥美人得不到,会惦记老皮老肉?是觉得您脸上皱纹可爱堪比大周朝大小水脉纵横交错,还是您皮肤松弛美好可比塞外百年青松……之皮?
吾与汝孰美?这场景一冒出来,福气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陛下,您实在是想的太多了!
这会,福气公公实在无法再用“圣上”呼之,行为不太圣明啊。
还有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啥的,大周早就被太祖废除了这等酷刑,您老人家难道岁数一把,马上去见列祖列宗了还要当个不孝子孙?
想劝然怎么劝呢?陛下作为明君,政事上能乾纲独断,且数十年如一,就说明他是一个相信自己判断且信之无疑听不进劝的。这难道不是固执顽固不化的另一种表现?
说来也怪,既然如此厌恶贾珍,为什么不弄死了事?陛下甚至无需亲自动手,只要稍微露出一点意思,肯定就有无数讨欢心的上赶着去办。然,贾珍快三十了,儿子十几岁了,还活的挺好。这只能说明陛下不仅没有真想弄死丫的,说不定还派了人暗暗保护。
呃,这样扭曲的男男关系,哪怕他福气公公笑看前朝后宫数十年风云变幻也看不透呀。莫非这是另一层面他尚无法理解的“忘年交”?
脑中想法闪电般生生灭灭,脸上却无甚太多表情。
等永泰帝气喘吁吁地在他的搀扶下重新坐在炕上,福气冲双喜一使眼色。
一直不错眼保持密切关注的双喜连忙冲数丈外的小太监一挥手。
小太监又冲殿外做了个手势,很快便拿着工具上前将地上的碎瓷食物残渣清扫干净,并悄悄退下。
所有这一切如同哑剧默片,听不见声音,可见禁宫规矩之严,宫人职业素养之高。
用生命去完成的执行力果然不是盖的,咳,咳。
靠着引枕,永泰帝扶着有些晕眩的脑袋,心中默念:“他人气我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三国有个周公瑾,因气丧命中人计。”
哼,朕是千古一帝,是不会像心胸狭窄的周公瑾一样被气死的!不气,不气,朕不气!朕不气气的就是别人,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