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明伸出手抓住余明珠的手,好像余明珠就是那些蛀虫一般。
余明珠叹了口气,她余家可没多少人,满门抄斩起来皇上估计也不解恨。
春风又绿江南岸,二月春风似剪刀。
“夫人待会儿回避即可。”
余明珠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做到一旁的马车里,她悄悄掀开帘子的一角,正好看到那王暨入了凉亭。
王暨似乎发现有人窥视的目光,他往这边看去,然后朝着余明珠行了一礼。
她与他依旧坐在那一日的凉亭中,两人离得极近,余明珠贴心地给顾怀明披上了披风。
“那位王公子为何要约在此处?”
顾怀明笑了笑。
王暨说的没错,江宁织造的事情,官场上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老皇帝要盖宫殿,朝廷拿不出来银子,老皇帝就自己想办法。
总不能指着老皇帝的鼻子骂,说他是国贼吧。
气氛有些尴尬,余明珠放下帘子。
王暨今日穿的一身轻薄便利的长衫,气质俊朗潇洒中带着一丝威势。
“怀明兄,事情不必做的如此之绝,你这一告,恐怕整个京城和江南的地方官都要变动一番,你日后也是要入朝为官的,何必如此败坏人缘。”
顾怀明却笑了。
“可若这天下没有了天下人,又怎么能叫天下呢,所以这天下是天下所有人的,不是皇上一个人的。”
王暨怒极反笑:“顾兄说此话可算大逆不道,当年顾先生的顾学早就已经被朝廷废止了。”
毕竟这大梁也是他老人家的。
顾怀明只说了一句:“王兄觉着天是皇上的,还是天下人的。”
王暨皱起了眉头,他开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自然是皇上的。”
王暨眼底闪过一丝阴郁,当年王暨乃是顾闲的徒弟,年少轻狂之时,他也曾视顾闲为人生导师。
可是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他便彻底摒弃顾学,重新跟随自己父亲修习正统儒学。
王暨:“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顾闲也已经死了。”
顾闲当年弄出来一个学派,顾学,总搞一些大逆不道的东西。
顾怀明听到王暨这般说道,突然笑了。
“原来王师兄你还记得呀?”
王暨忍不住嘲弄道:“当初顾闲何等聪明绝顶之辈,到最后不还是落得一个惨死?顾怀明,你理解的世界是非黑即白的,可是世界并非如此,清官尚且能误国,贪官也能匡扶社稷,事事并非只有黑白两道!”
顾怀明丝毫不惧道:“你说世上无黑白?那你告诉我,那些因为贪官污吏而饿死冻死的百姓是黑还是白?那些因为政治阴私而死去的士兵是黑还是白?你所谓的中间地带算的了什么?不过是对那些人的妥协而已?前朝的那些亡国奴恐怕也是这般想的,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什么中间地带!”
顾怀明却开口道:“他死了,可是我还活着。”
此时雁鸣湖上波光粼粼,游人旅客交织如云。
王暨的目光竟然还有些哀伤。
两人争吵的声音很大,余明珠听到一清二楚。
其中的信息倒是让她有些惊讶,两人年少时还真是好友,而且这王暨居然是顾闲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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