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天空中白云团团。靠近月亮的,银光迸射,离月稍远的,轻柔如棉。初秋的星迷离地点缀着夜空,如墨的树影在微风中窃窃私语。它们会说什么呢?是否也像此刻的我一样思念着家人。
我本就是容易感伤的人,望着这样的景,思绪飘到一个月前的场景,竟觉得那时的我为何没有好好珍惜那些虽平淡却真实细腻的好时光。好时光?我在脑海里迅速把这三个字否定掉,真是可笑,怎么现在竟然觉得那些让我极度压抑和崩溃到自己我怀疑的时光是好时光了?
我和星凡确实拥有过好时光,在我没有开口问那些事情之前;在那些事情没有种在我心里发芽之前;在我觉得他一定是因为爱我才包容我一切之前……只是这些好时光就像被施了咒语,在我某日问了他母亲之后,被一一被冻结了。我在这个家就像是一个外人,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融入的外人。那些被冰封的好时光就这样一去不复返,而真正在意的也只有我一人。他在乎的只有还存在未来的那间为她母亲创办的服装设计公司。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推下悬崖的人,孤独而绝望,身后有的早已不在是他坚实的臂弯,而是望不到底的深渊,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渊里,他永远也看不到我早已无望的双眼。
想着想着,我的眼角不争气地流下泪来,全然忘了自己正坐在校园的田径场上在中秋联谊中,而我对面的男生正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你没事吧?”
我看了男生一眼别过头去吸了吸鼻子,边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边说道:“没事。”然后我转过头去对他笑了一笑,莫名觉得他有点眼熟。
“你好,我叫刘好。”男生自我介绍道。
刘好?也许看脸已然不记得,但这个名字这么好记又怎会忘记。
他是十三年前的中秋联谊上认识的一个男生,他确实很好,一如他的名字,还曾经帮过我很多忙。但要说具体帮了什么忙,又有些记不起来,唯一记得的是有一次我发了高烧,是他送我去的医院,陪我挂点滴,还给我送了一周的粥。他有一个郁师大的女朋友,那时我觉得她女朋友一定很幸福,毕竟这么贴心,现在想起来又觉得他女朋友一定也很烦恼,毕竟他这么博爱。确实,后来的后来,他给我打电话说他女朋友要跟他分手,而他一直不明白原因。
我噗的笑出了声:“你靠不靠谱啊?过来联谊,女朋友知道吗?”
他愣了愣:“知……知道的,这不是被班长抓来凑数的吗。”他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没问,心里定是猜想我如何得知他有女朋友。
这倒是真的,谁还不是被抓来凑数的呢,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对了,你不是自动化的吗?你认识沈星凡吗?”我率先打开话茬。
“认识啊,我一班,他二班的。今天联谊的人当中那个胖胖的就是他们二班的。”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憨态可掬的男生。
那是星凡他们寝室的小胖?英语课上我怎么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他,果然他虽然体型稍胖,却一直都是那个没有存在感的人。而我对他印象之所以那么深刻只是因为曾经地一件事,那些早已封存的记忆就这样再一次被打开。
我跟星凡在一起的第二年夏天,我接了个家教的兼职——每周二晚上6点到8点。那地方离学校做公交车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我每次家教结束后下楼,星凡都会在楼下等我。只是有一次,他发了高烧,我让他安心在寝室休息,告诉他我会自己打车回去。
只是不曾想我从学校出发时,天还出奇得平静,回来时却刮起了台风。
我好不容易打到了车,却不想在途中,一棵刚种下没多久的树被台风连根拔起,正好压在我们的车上。我只记得那车被重重一击,然后动弹不得。我在车里瞬间脑中一片空白,不敢下车,更害怕又会有树砸过来。车窗已被击碎,雨水混合着树叶被风吹进了车里,瞬间连眼睛都无法睁开,我擦了擦眼,却看到了血。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打颤,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
正当我手足无措之际,我看到有人打开了车门,就短短的几秒钟,从开车门到拉我出来,我却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而那个人正是星凡!
我抱着他大哭:“我以为要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抚去我额上的血水,只轻轻吻了吻我的眼有些无力地对我说:“傻瓜,没事了,没事了。”
傻瓜,那一刻我觉得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了,温馨而浪漫。
他说完这几个字后便晕倒在我怀里,幸好小胖跟他一起来找我。这才把我们俩一起送到了医院。我只是头上轻微擦破了点皮,而星凡却因此得了急性肺炎,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星期。
后来听小胖说,星凡发现台风来袭,七点左右就给我打电话,只是我电话一直静音,没能听见。他便要出门去接我,小胖担心他还发着高烧,无奈之下便跟着一起出门,好不容易打到了车,却在中途看到一辆车被压在树下,他不安的走近,却终是发生了他担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