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坤临走前还不忘拍了怕陈俊的肩,双眼带笑,轻声道:“凉州这点破事,北渊朝廷是默许的,小公子可不要断人财路,更不要引火烧身噢!”
突然间,寒风凛冽,王坤身上的味道被风吹出,特别是那毛裘上的味道最为馥郁,香气扑面而来;陈俊闻着这气味只觉得呛人,又不得不承认这香是上等的熏衣香,久而不失,聚而不散。
陈俊摸了摸鼻子,把喷嚏硬是压了下去,待人离后,他唾道:“有鬼。”
本来这件事两两擦肩就这么过了,是落不到陈俊身上的,怪只怪他们缘分不浅,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硬是被牵扯到一起。
当天晚上二人都去了百花楼,王坤是来探探百花楼的实情,而陈俊是被顾思丞的嫡子顾子明给叫来的。
王坤楼上坐看,顾子明则在歌舞台前把酒言欢、调戏姑娘,姑娘们亦簇拥着她们的东家,若是能被顾子明瞧上,日后便是锦衣玉食、飞黄腾达。
玫姬明媚着眸子替王坤倒酒,王掌柜道:“将军,那群山贼向冢门透露了我们的消息,北渊摄政王会来吗?”
“我都来了,他有什么理由不来?”王坤说得非常轻巧,却见玫姬用嘴叼着酒杯,横于王坤眼前,长长的睫毛也化作了勾引人的模样,王坤搂住玫姬的细腰,玫姬顺势将酒送入王坤嘴里。
王掌柜道:“顾思丞这些年树敌鲜少,闹得不可开交的就凉州南边高壁侯曹翡一人,其他人大多以和为贵,极少有面和心不和的。”
玫姬放下酒杯,卧人怀里,亦如乖巧的猫咪,王坤心情愉悦,言:“那便是有咯。”
王掌柜道:“有个苏氏苏烨,苏烨掌州政,可顾思丞根本不会把阴沟里的勾当搬到台面上来,也怪当年苏氏薄弱,没能吃得下凉州;如今两家多有交集,可苏烨不给顾思丞使绊子,顾思丞也不会为难苏烨,两家井水不犯河水,若非要使两家闹得不可开交,是需要时间的。”
“一时间我还真想不到有什么事能令两家矛盾激化。”王坤叹气,转眼间看见陈俊进入百花楼,问道,“若是陈氏呢?”
王掌柜道:“将军已经见到了,陈氏家主只是个茶马司正使,不足为道。”
楼下顾子明喧哗,招呼道:“呦,丧家犬来了?”
陈俊作揖道:“顾公子。”
“几日不见,作为本公子的奴隶,规矩都忘了?”顾子明挑眉相问,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顽劣模样,手里捏着瓜子往嘴里塞,又把瓜子壳啐在陈俊脸上。
陈俊一咬牙,甩了衣摆单膝下跪,低声下气道:“顾公子。”
“来,有请苏姑娘。”顾子明得意一笑,一脚踩在陈俊立着的膝盖上俯视陈俊,他的狐朋狗友一阵哄笑,台后苏锦儿一身暴露被推了出来,全身上下就一件被人撕得破烂的内裙。
“唔……”苏锦儿满脸泪痕,大庭广众之下扯着破烂的碎布往身上盖,可怎么盖都无济于事,香肩、背脊都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她咬着唇不敢抬头,低声抽泣着。
陈俊猛的起身,不顾一切推开顾子明脱了衣裳就替人盖上,将人紧紧拥在怀里,他瞪着顾子明,双目冒火,怒吼道:“我已经照你的吩咐到了这百花楼,你还想做什么?”
顾子明被推开,差点摔在地上,好在有奴仆相护,不然他就要出洋相了,顾子明摆了摆自己的袖子,趾高气昂道:“本公子的百花楼不养闲人,她打碎了价值连城的镂空花瓶,百花楼的女子自然要出来卖艺还钱。”
“顾子明,你不要欺人太甚,这其中的厉害我不是没和你说过。”陈俊厉声指名道姓,手上已拽紧了拳头,这两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
顾子明突然怕了,底气明显不太足,言:“怎……怎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王坤噗嗤一笑:“噗,这我就看不明白了,这顾子明即便有女子可以要挟他,也是怕他的,这陈小公子为何还要委曲求全?”
“将军有所不知,当初陈俊与顾子明争夺锦安武举名额时结下梁子,顾氏失去了争夺殿前指挥使的机会;顾子明生气,曾重金求取名额的顾督尉更生气,无奈这是正规比试,千人看万人盯,陈氏与苏氏向来交好,督尉的手伸不到苏氏那里去,就欺辱不了陈氏,刚好这苏锦儿流落百花楼,就被督尉扣了下来。”玫姬笑言,“顾子明做不了百花楼的主,可他终归是百花楼的少东家,有督尉撑腰,陈俊无可奈何,但顾子明也不敢过分,欺辱归欺辱,也不敢把事情闹大;毕竟这事要是往走上,陈氏身后是苏氏,锦安好像有一位苏姓学士,要比告状,这武臣可斗不过文臣;即便斗不过,顾督尉在凉州树大根深、有恃无恐,顾子明不行啊,毕竟督尉的儿子不止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