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郭致远不可能对刘若思说自己也没把握说动沈有容出兵,而是哈哈一笑道:“刘将军,昨日沈有容将军虽然没有来,可你可知昨日领兵那员女将与沈有容是何关系吗?……”
刘若思对沈君蓉印象还蛮深的,毕竟这个时代的女人都不喜欢抛头露面,更别说领兵打战了,他也是心思敏锐之人,听郭致远这么一说,马上想起沈君蓉确实容貌和沈有容有几分相似之处,也是丹凤眼,看人的时候眉眼中自带一股杀气,便吃惊地问道:“昨日领兵那女将与沈有容将军是何关系?莫非……”
郭致远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对刘若思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道:“刘将军果非常人,一猜就中,昨日领军那员女将正是沈有容将军的千金!……”
刘若思一听也是大喜过望,惊喜道:“末将只听闻沈有容将军生有八子,个个文武双全,有大将之才,没想到沈将军的千金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如此了得,若是沈有容将军肯出兵相助那是再好不过了,沈将军三年前就曾在海上大败倭寇,收复东蕃,此次也定能手到擒来,一举剿灭赵秉鉴叛军余部!……”
郭致远再次把刘若思忽悠住了,船队往沈有容军驻扎的浯屿水寨去了,浯屿水寨离厦门不远,也正好在郭致远他们去东蕃的航线上,所以倒是挺顺路。沈有容确实带兵有方,还离浯屿水寨老远,郭致远他们的船队就被沈有容部下的巡逻船发现了,沈有容部下的巡逻船比郭致远他们乘坐的大福船小得多,人数也只有十几人,面对郭致远他们的大船队却毫不畏惧,马上打出旗语,责令郭致远他们停船,与此同时,远处的其他几艘巡逻船也摆开了攻击阵型,隐隐将郭致远他们的船队包围了起来。
郭致远是来说服沈有容出兵的,自然不会和沈有容部下的巡逻船起冲突,马上命令船队停了下来,很快最先发现郭致远他们船队的那艘巡逻船就靠了上来,船上的兵士身手矫健,衣甲鲜明,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精锐之士,领头的是一名校尉,站在船首高声喝道:“来者何人?沈将军有令,擅闯浯屿水寨水域者杀!……”
真是有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士兵,郭致远并没有因为沈有容部下咄咄逼人的气势感到不悦,反而十分欣赏,只有这样的军队才称得上精锐之师,只有这样的军队才是大明的希望!便在船首高声答道:“麻烦替我通禀沈将军,就说漳州府通判郭致远前来拜访,有要事相商……”
漳州府通判是正六品文官,按说对这校尉来说也算是大人物了,那校尉却只是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道:“郭大人若要见我家将军,可放下行舟随我军巡逻船进入水寨,大船不能入内……”
刘若思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心说不对啊,既然郭致远说和沈有容早有默契,沈有容还把自己的女儿派去帮郭致远攻打水寨大山,怎么连郭致远的船队都不让进入水寨呢?不过他虽然心生怀疑,却不好表露出来,只好故作愤怒道:“这沈有容也太无礼了!郭大人亲自登门拜访,他不出来迎接也就罢了,居然连我们的船队都让进水寨,真是岂有此理!……”
郭致远却摆摆手呵呵笑道:“沈将军治军有方,军纪严明,我们到了他的地方,当然要守他的规矩,本官去见沈将军便是了,刘将军,你可要一起啊?……”
刘若思早就听说沈有容嫉恶如仇,他之前参与叛乱,便留下了抹不掉的污点,自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见沈有容,有些尴尬地连连摆手道:“末将就不去了,末将在这里替郭大人守着船,静候郭大人佳音便是了……”
郭致远其实也不想刘若思跟着去见沈有容,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说服沈有容出兵,刘若思去了反而会增加变数,所以也不勉强,让水手放下大福船上的脚船,在沈有容部下巡逻船的引导下进了浯屿水寨。
沈有容接到部下禀报,说漳州府通判郭致远前来拜访,还带着五艘大福船,船上人还不少,足有几千士兵,心中也是大惑不解,他和郭致远并无交集,上次去澎湖岛也是奉了徐学聚的命令,这个时候郭致远来见他干什么?
别看沈有容性情豪迈,行事不羁,但不代表他对于官场上明争暗斗的那一套一窍不通,他只是不愿意卷入到复杂的官场斗争中去,以免成为党争的牺牲品,之前徐学聚命令他去澎湖岛驱逐郭致远,他就看出徐学聚是在刻意针对郭致远,所以他虽然对郭致远并无反感,甚至有些欣赏这个年轻人,却也不愿意卷入到郭致远和徐学聚的斗争中去,所以本能地对郭致远的来访有些排斥。
因为这种心理,沈有容自然不会给郭致远什么好脸色,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斜着眼睛望了郭致远一眼,冷冷地道:“之前澎湖岛的事沈某看在小女的面子上就作罢了,不知郭大人此次来访又有何事啊?……”
郭致远却没有急着回话,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沈有容的军帐布置十分简陋,看得出沈有容平时还是十分节俭的,在沈有容下首还坐着一名长衫老者,正好奇地打量着郭致远,这老者能够坐在沈有容军帐之中,沈有容接见自己也没有让他离开,说明这老者和沈有容关系必定十分亲近,在沈有容面前说话也必定十分有分量。
想到这里,郭致远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隐约猜到了这老者的身份,历史上有一人和沈有容十分要好,沈有容常把他带在身边参谋军事,沈有容第一次收复台湾的时候,此人也参与了,还深入考察台湾高山族风土人情,写下《东番记》,这是华夏研究台湾首篇珍贵历史文献,此人就是陈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