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打仗竟然这么残酷。
望着四周的尸横遍野,广远第一次感受到战争的残酷,这个残酷比他同叔叔一起在运河兵反抗官兵还要剧烈,还要真实。
想到叔叔带着一千多人在史家荡和上万明军血战,广远越发觉得自己太没本事了。
愣神的功夫,耳畔有蹄声疾至,紧接着身子一重,如风筝般被捅飞很远,重重摔倒在地,后背疼的厉害。
“少都督!”
宋老瓜从尸堆中抄起长刀砍向那明军战马的后蹄,刀起蹄断,马上明军还没回过神来就连同手中折断的长矛向前飞落,“噗嗤”一声当场摔晕过去。
“我我没事。”
挣扎着从地上起来的广远嘴中有血流出,不是刚才那明军的长矛刺中了他,而是摔飞落地时受了内伤。
接连几个喘息,广远将嘴中的血水吐出,咬牙提刀四顾,傅贵叔和大江叔他们正在拼死和团团围上来的明军厮杀着。
四下里,明军的骑兵追着淮军逃兵跟砍牛羊般肆意收割。远处,那些妇人的身影早已不见。
“少都督”
广远脚下突然一紧,俯身一看,愣住了,一名被削去半边身子的士兵紧紧抱住他的脚,竭力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齐腰以下只有那拖了几尺的血肠连着胃子,双腿早已不知所踪。
因为失血,士兵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几翻挣扎后,他放弃了站起来的念头,不再动弹,巨痛早已令他麻木,此刻,他已不知痛。
乌青的嘴唇动了一动,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右手的拇指轻轻动了动,脑袋轻轻的垂了下去。
就那么垂着,一动不动。
双手,却握着陆广远的脚。
广远落泪了,起事以来第一次落泪。
他轻轻的将脚从这名士兵手中抽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
直到最后,全凭着一口气吊着,出手已经没有章法,说是乱打一气也不为过。
终于,两臂再也举不动,步子也再也迈不动,前方,却有数名明军同时向自己冲来,广远颓然一叹,倒下的身体,定格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少都督!”
迷迷糊糊中,似是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耳畔大声叫着,可是却又听不清。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天空一片昏暗,好像天塌了一般。
渐渐的,广远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昏昏欲睡。
眼皮已快合上,远处,却又传来马蹄声。
恍惚间,似又听到明军的鬼叫声。
沐阳,郑标小心翼翼的述说宝应传来的军情。
“少都督受了重伤,还好救了回来吴友福、陈大江阵亡左都尉已经接过宝应城防,问都督是否出击黄得功部,为死难将士报仇。”
“人救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