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之旁,两老望着那进入修炼状态的何其欢,齐齐微笑着点了点头。无尘望望何其欢又望望药水,轻声道:“这孩子的皮外伤治好甚是简单,但内部经脉的断裂、气海的破损,要痊愈倒有些麻烦,他要吃点苦头啦。”
上官仁也轻声道:“活该,这小子自找的。”语音甚冷。
无尘狠狠瞪了上官仁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现在何其欢正在修炼,无尘也不便于与上官仁争吵。
上官仁却自顾自说了下去:“你我的药对这小子,固然有着绝大好处,可其中苦头也是不小,熬过去便是大路平坦,青云直上,熬不过,不仅会功亏一篑,说不得还会经脉竟毁,如同废人。但世道本就如此,哪有没有风险之事风险与机遇共存!没有冒险与无畏之心,如何出人头地、傲视四方”
“且……”上官仁顿了一下,一股冲天豪气又起,“老夫看中之人,又岂是废物!这小子忍得住要忍,忍不住也要忍!!”
无尘摇头忍得住要忍,忍不住也要忍,这是什么话
小红关心少爷,也一直在门外趴着偷听,此刻听了此话也忍不住腹诽上官仁:这老老爷真是不可理喻,昨天把少爷说的超笨如牛,好像天底下没有比少爷再笨的人啦,现在又把少爷抬得高高,舍我其谁,真是的、真是的!!
室内,无尘不去管上官仁,只顾仔细观察木桶中的何其欢和盆中的药水。
随着盆中的何其欢进入修炼状态,不久之后,那木桶之中的水,忽然间涌起了一个个细小的水泡,慢慢的、慢慢的,水泡涌动得越加剧烈,连木桶都轻轻晃动起来。
两老不约而同一起出手,按住了颤抖的木桶。无尘暗想:这老道嘴巴虽凶,但心里……嘿嘿。
木桶被固定了,水还是不断震荡着。如此一来,震荡的药水就如同一只大手,握住何其欢的身体,在不断按摩、推拿着。这也正是两老的目的。
何其欢身处那犹如是沸水一般的药水中,身体却又是猛的一颤,在水泡涌起的霎那,何其欢感到水一下又冷得如冰,汗毛都竖了起来,但一会功夫,水温又变化了,暖融融的,让他汗毛孔大开,这一冷一热轮流变化,使他十分不舒服。但这个不舒服的过程中,他又能够感觉到,在此刻,水液之中无数股精纯能量,犹如受到某种牵引一般,顺着他全身忽开忽闭的毛孔,强行的对着体内涌灌而去!
由于涌进的能量实在是过于庞大、霸道,何其欢甚至察觉到皮肤猛然胀痛了起来,然而,这些涌进的精纯能量并未因为他感受不爽就有所停滞,反而以更加凶猛的速度灌涌着,进入体内以后,它们就顺着体内的经络涌动着,不断冲击着脉络里沉积的淤血,修补着破裂的经脉。在一道道断裂、扭曲的经络处,这一股股精纯能量则强行撞击,由于无路可走,它们居然是在何其欢体内沿着固有的规律,强行、强力开辟脉络的通道。随着它们的窜动,何其欢身体之上,可以看见鼓起了一道道四处乱窜的痕迹,那模样,就犹如皮肤之下有一个个小老鼠在打洞钻行一般,看上去十分恐怖。
既要应对外部皮肤的酸麻,又要应对体内经脉的剧痛,何其欢此刻咬牙切齿,外部表情狰狞恐怖。他全力运转心神,保持肌体的放松,让体内的真气去顺应这些汹涌澎湃的能量,而不是抗拒它们。
两老各自用一手用力按住木桶,盘膝坐下,遥遥用真气指挥那些涌进何其欢体内的能量流,逐次洗涤何其欢体内的各处脉络,替何其欢疗伤。
时间慢慢地流淌着,三人安静地盘膝而坐,只有盆中的水仍在激荡着,咕噜噜直响。
一股暖洋洋的气息、一股寒飕飕的气息,互不干扰地在何其欢体内四处游荡着,速度从急不可待到慢慢迟缓下来。随之经络的疏通,接着这些能量流从经络中渗出,弥漫向何其欢的各处肉体,再透过肌肉慢慢向何其欢的各处骨骼聚集。何其欢能够模糊的感觉到,有着什么东西侵进了骨骼之中,并且还与他骨头里面的骨髓掺杂在了一起。
就在何其欢为这些能量如此这般的举动而有些感到疑惑时,全身上下,从里到外,猛然狠狠的颤抖了几下疼啊!
骨骼之内、经脉之中,似乎在此刻忽然间燃烧起来了一般,一股深入骨髓、撕心裂肺的灼痛之感急速的蔓延而出,最后扩散到何其欢身心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何其欢牙齿紧咬,盘坐在木桶之中的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皮肤之上,一会是异样的红润、一会是可怕的惨白……何其欢的额头上,冷汗密布,晶莹的汗珠最后聚集在一起,犹如小溪一般,顺着脸庞滑落而下,掉入木桶之内,他现在方才明白,两老为何会说有一些痛楚,但是……
这……这叫有一些痛楚吗这“一些”是不是有点过头、过份了
木桶之外的无尘睁眼,瞧得何其欢一眼,眼角也是忍不住跳了一跳,轻叹了一声,低声叮嘱道:“小家伙,可要熬住啊,若是炼脉、洗髓成功,对你武功的提升可是大有好处啊!”
上官仁则不屑看下何其欢,还是那句话:“小子,忍得住要忍,忍不住也要忍。不吃苦,哪有福!”
又是火炉,又是冰窖,还有刀山火海,这就是何其欢此时的感受。什么叫心如刀绞,什么叫刻骨铭心,什么叫撕心裂肺、什么叫如坐针毯!!何其欢都有了具体的形象的体会!这……这滋味实在不好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