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问题就是,尸王大会既然不以生死为目的,为何当周六指投降认输之后,魏城主不肯终止比武,在魏城主判定之前任何人都不能上场干扰(显然这个规矩已经被唱诵冥文的少年打破了),而当他判定结果之后,任何人都不能继续比武,否则下场参见第三十七章那个偷袭红衣女的养尸人。
也就是说,如果魏城主在这三次中的任何一次事件当中,公正的执行了自己的权利,那么结果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周六指不光不会死还会得胜,他的僵尸风鬼将会有机会蝉联尸王之位。
需要说明的是,沐长老并不喜欢周六指这个人,但不以喜恶干扰,公正的执行手中的权利是他作为执法长老的义务。
沐长老认为城主失了公道,这个老顽固质疑甚至质问起了魏惜金的决定,也难怪魏惜金会先遣走其他人,不然冲着他这个口气,魏惜金都不得不惩戒他。
然而他是不会惩戒沐长老的,沐长老是所谓的三朝元老,昔日他身中尸毒即将尸变,他父母争执的时候正是沐长老去找来了祖父救了他一命,虽然没能阻止魏氏夫妻的悲剧发生,但他欠了沐长老的恩情,再加上此人虽然顽固,却是少有真正能做到公正公允之人,所以魏惜金才忍他。
魏惜金眯了眯银瞳妖眼,看了一眼比武场中已经开始比武的另外一对养尸人,他对沐长老道:“好,我们便从地震那件事先说起,沐长老你当时能不能确定是谁在下手干扰比武?”
沐长老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他一时不能确定是谁干的,但这件事可以慢慢彻查。
“可是当时无凭无据,贸然终止比赛似乎不足以令人信服。”魏惜金道。
这个理由听起来勉强能说得通,沐长老点了点头,但后面两件事又如何说呢?
魏惜金笑着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他道:“沐长老,难道你真的没有发现么?我就是有心要那周六指吃下败仗。”
承认了承认了,他承认是自己玩死周六指了,沐长老一滞,没想到城主竟然承认了自己行为,他心道一个堂堂的一门总门主如果不能以公正令人信服,那么还要靠什么来领导一个门派?沐长老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告老还乡了,忧桑啊。
不想沐长老继续误会,魏惜金就说了,道:“沐长老先别急,你也是三朝元老了,难道你就没发现周六指有什么不对劲吗?说起来上一届是本城主第一次住持尸王大会,因而记得很清楚,当时周六指的养尸术远非现在这般诡异,当时他赢的十分艰难,若非另外一个强劲的对手中途退出了比武,恐怕也不会轮到他取胜,而不过时隔五年,他竟然练成了无往不胜的秘技,这秘技……你可认出来了?”
沐长老道:“不过是摄魂术而已……”说到这里,沐长老也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本门虽然有摄魂术,但摄得却是活人的心神,若周六指对自己的对手施展摄魂术也就罢了,偏偏对尸妖下手,要知道僵尸不过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摄魂术焉能有效?”
沐长老听到这里突然惊了一吓,莫非是……
让沐长老一时都没有想起来的事,还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
大家都知道养尸门几百年前曾经历过时间跨度为五十年的灭顶之年,在这场浩劫中,养尸门遭遇了毁灭性的的灾难,最后之所以能有少部分养尸人活了下来并传承至今,是因为当时养尸门总门主,也便是魏惜金的先人对这个门派做了一系列的改变,使本门淡化在了世人的眼中,而其中最重要的举措,便是禁止本门中人修炼将活人生生炼制成僵尸的炼尸术。
一同与炼尸术一起被列为禁术的,还有一些包括一幽还梦乡在内的炼尸派系的法术。
一幽还梦乡并非是梦境中虞娘自以为的那样是僵尸最好的去处,这种法术原本是配合其他炼尸禁术一起用来控制僵尸的其中一个环节,而此类禁术因为禁了几百年,也难怪沐长老一时想不起,因为这根本就是传说中的禁术。
但魏惜金作为魏家子孙及继承人,自幼受到了近乎于残酷的严格教导,所以他比普通养尸人知道的多,从周六指对战金家兄妹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对他起了疑心,故而才会在他对战谢燕九和小尸妖虞娘的时候偏帮了他们一下。
“沐长老你该知道,三十年前有人修炼禁术险些危及了我整个养尸门……那件事后本门更加严禁养尸人修炼禁术,如今你看下面那些人,他们行走江湖满身彪悍之气,常年行神鬼之道而对鬼神失了信仰,之所以他们还能团结在一起,是因为他们相信养尸门能够给他们庇护,相信我魏家能控制整个局面,相信他们不能够撼动我的权威,而只要他们相信这些,他们就会团结在一起凝聚成一股极强的势力,所以我既不能让他们知道有人已经打破了禁忌,也不能让修炼禁术的叛徒踩在无辜者的尸体上赢得这次的比武。”
魏惜金的肘部抵在华丽的宝座上,看似百无聊赖的支撑着自己的下巴慵懒的说话,他的神情淡漠,语气平淡,但他说出的每个字无一不重重的敲击在沐长老的心上,让沐长老心生惭愧,恨不能立即匍匐在地向城主请罪。
当他屈膝正准备这样做的时候,魏惜金挥手却阻止了他,魏惜金望着他笑了一笑,那微笑缓解了之前压抑的气氛,魏惜金含笑道:“不知者不罪,沐长老无需介怀,昔日沐长老看着惜金长大,而今惜金掌管养尸门,也希望沐长老能相信惜金。”
魏惜金言辞缓缓,并未得理不饶人,反倒让沐长老更惭愧了,说起来这位三朝元老,多少都有点因为魏惜金年轻而对他不放心,今日如此一来,算是彻底的放心了,故而纵然羞愧,羞愧中还有着一丝丝的高兴。
“城主严重,是老朽不知分寸,还望城主海涵。”沐长老忙拱手道。
沐长老的脾气,魏惜金焉能不知,面上带笑而心中叹道,这回,这老顽固便不会又拿告老还乡这事来威胁人了吧。
敢情沐长老一贯忠言逆耳,而魏惜金又是个洒脱不羁的性子,故而沐长老常常拿告老还乡说事,弄得魏惜金都知道他的套路了。
魏惜金笑着站起来,坐了半天都有点腰酸背痛了,便将墨玉杖往他手上一塞,道:“接下来的比武还望沐长老代为住持,我累了,下去歇歇。”说罢,也不等沐长老拒绝,一甩袖子,洋洋洒洒的步下了阶梯。
沐长老虽然是个忠臣,但望着那宝石嶙峋别样气派的黄金大座,也是万分的不想坐上去啊。tat
眼看破晓将至,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魏惜金准备从为他一人开辟的通道处离开石坛,却正要出去的时候,下属抱着一个木盒过来对他禀报了一件事,魏惜金听完之后叫他把东西呈上来,那下属便将木盒并着书信一齐递上。
魏惜金打开木盒,却发现里面是一枚白玉圭,而且与自己那一枚十分相似,只是略小了一些。
白玉玉圭乃是代表养尸门门主之信物,怎么会又出现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