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怪人
遍体鳞伤的她出于本能吐了点唾液来清洗那些最深的伤口,然后蹒跚着把那只箱子提进卧室,坐倒在床上。
墙上从左至右挂满了画片;拉·卡拉斯、切·格瓦拉、大门乐队,还有阿蒂拉·勒·亨。
朱丽费力地站起身来,走进浴室洗了把澡。水温被调得很高,她使劲地往身上涂抹熏衣草香皂。洗完澡后,她用一块大浴巾擦干身体,穿上一双海绵拖鞋,然后想尽办法把被成堆褐色淤泥染黑了的衣服洗干净。
皮鞋没法再穿了,因为她的脚跟肿得比原先大出了一倍、她从衣柜里找出一双旧凉鞋。这鞋有两个优点,一是鞋带不会挤着脚跟,二是脚趾也不会感到气闷了。实际上朱丽长着一双小却宽的脚。但大部分鞋商只会设计窄而长的女式鞋。这样便给朱丽的脚造成了一个可悲的后果,痛人的老茧越磨越多。
她重又开始按摩自己的脚踵。这还是她头一回觉得能摸到脚跟内部的东两。仿佛她的骨头、肌肉和跟腱想趁此机会表现一下自己似的。现在它们就在那存在着,在她的小腿末端骚动着。它们以疼痛为信号来显示它们的存在。
她轻声问好道:“你好,我的脚跟。”
这样向自已身体的一部分打招呼,不禁让她哑然失笑,仅仅是因为她的脚跟受了伤,她才会注意到它。但仔细想来,要是她的牙齿没有生踽齿的话,她又怎么会想到它们呢?同样,人们也只有在阑尾发炎时才会意识到它的存在。在她体内还有许多别的器官,但她并不知道它们到底是在哪,这完全是因为它们还未曾冒味地向她发出痛苦的信号。
目光重新落到了箱子上,她被这件从地底深处重见天日的东西深深吸引住了。她拿起箱子摇了摇,感觉挺沉的。在锁上有五个滚花轮组成的保险装置,每只轮子都有一组码。
箱了是用厚金属板制成的,得用钻头才能打穿它。朱丽仔细端详着那把锁。每一个小轮上都有数字和图案,如随意地拨动它们,说不定能有百万分之一的几率找到正确的组合。
她又晃了晃箱子,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是一件一整块的东西,这件神秘之物更加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的父亲带着狗走进屋来。这是一个身材伟岸的男子汉,一头红棕色的头发,蓄着小胡子。下身一条高尔夫球裤让他看上去颇有英格兰猎场看守人的风采。
“好些了吗?”他问
女儿点了点头。
“到你掉下去的那个地方得穿过一道厚实的荨麻、树莓墙。”他说,“大自然真应该让好奇者和散步的人免遭这种危险地带的毒手。它甚至没有在地图上被标明。幸亏阿希耶闻到了你的气味!要是我们没有狗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亲热地拍了拍那尖爱尔兰塞特种长髦猎犬,作为回应,猎犬舔了舔主人的裤腿,在那上面留下了银色的唾液并欢快地细声叫了几下。
“哈,真不可思议!”他又说道,“太奇怪了,一把密码锁。看上去这箱子像是一只保险箱,任何盗贼都休想打开它。”
朱丽摇了摇头,黑色的长发随之飘动。
“我看未必。”她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