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知道父亲开始对丹药感兴趣,李治也是吃了一惊,完全不明白一向厌恶这些的父亲怎么会忽然开始食用那些莫名其妙的丹药。但是接下来他知道的自己面临的问题就是,劝或者不劝。
理论上身为儿子和臣子,这种事情他应该劝谏的,只是这样一来很容易触怒皇帝。毕竟李世民不敢大张旗鼓的请方士炼药,就说明他自己都知道这不是一件可以摆到台面上来的事情。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当初虚怀若谷从善如流的帝王了,虽然皇帝仍然纳谏,但是这已经成为一种行事,他很少照着别人的劝谏去做什么事情。今年他曾经召集群臣让他们讨论他的过失,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官员纷纷表示“陛下已经尽善尽美,臣等聆听陛下的教诲已经来不及了,又哪里有什么过失可以指出呢。”虽然长孙无忌此举有拍马屁的嫌疑,但是他是最了解皇帝的人,他的态度只能说明他察觉到了皇帝的变化,他已经从直谏变成了顺从,除他之外的人又有几个敢有胆子去直言皇帝的错误呢?
这个时候,李治如果坚持孝而去劝父亲不要吃丹药,那对他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先不诛心的说李世民活的过长对他并无益处,就目前而言,他的劝谏势必会将他之前埋下的棋子暴露,到时候会不会被顺势追究都很难说。
长孙颖听完李治的话,看着他的眼睛,她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心里头不安,想找个人认同而已,所以她最后对他点了点头,“这事你还是不要管了,不是你该管的,也不是你能管得起的。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你就不用担这不必要的心了。”
“嗯。”李治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就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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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这个短暂的小插曲后,李治在出现在前朝时,便是一如既往的谦逊温和了。不但对着被派去定州驻守的安排毫无意义,还诚心检讨了自己之前不够吃苦,嫌弃定州苦寒不愿意去的好逸恶劳的心理。甚至在听着李世民想要在着他们出去的这段时间将着吴王调进京城来的消息时,他也十分诚恳的表示自己既然与父亲都不在家,让着哥哥回来看家也是再好不过的。
他的听话让着皇帝与朝臣都十分满意,大家纷纷夸他有其父之风,懂得虚怀纳谏,李治微笑着虚心受教,于是一派父子和睦,君臣相得的美好画面。
就在紧张而又有序的忙碌中,出征的队伍快要出发了,而萧良娣也平安的产下一子,让着王婵郁闷坏了。不过算起长孙颖这边宫女和王婵那边宫女生的孩子,这已经是李治的第三子,所以虽然可喜可贺,但是因为父亲与爷爷都马上要出门,因而一切仪式都从简了,远比不了李忠当年的风光。这个状况实在是让萧良娣扼腕,原本打算一堆母凭子贵提出的要求也不得不暂且收住,只能琢磨起别的事情来了。
“殿下出去,可曾想好了要带什么人在身边?”长孙颖忘记问了的话,萧良娣却趁着李治来看儿子的时候问了出来。
“什么什么人?”李治心不在焉的看着襁褓中的儿子,内心觉得乏味的很。他都见过几次刚出生的小婴儿了,这个跟着李忠当年看起来也没什么差别,皱皱巴巴跟小猴子似得,丑死了。
“还能什么人啊,伺候的人啊。”萧良娣靠在床上,状似无意的说到,“你去那么久,衣食住行,身边总得带个合用的人吧?王妃可有安排的?若是王妃还没顾得上,我这里刚好有得用的人手推荐。”
老实说萧良娣觉得自己这胎生的实在是太亏了,怀胎十个月不能侍寝不说,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觉得总算是苦尽甘来,可以借机把王婵搞下去了,却没想到国家要打仗。好了,什么庆祝典礼都被李治那句“一切从简”给简掉了,而李治出门又赶上她做月子,于是她就是再不甘心,也没办法开口跟李治说你把我一块儿带去吧。
她不方便,不代表别人不方便随行。王婵是王妃不可以随便动,但李治这里还有其它女人啊。长孙颖跟徐芷都是可以随侍左右的,一想着要被她们任何人独占李治半年以上,萧良娣就各种睡不着觉。所以她所思右想,最后决定做两方面准备。一方面努力阻止李治带这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去,一方面努力把自己身边的女人塞给李治。
这样就算这半年再冒出个一儿半女,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萧良娣这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只是她再装作随口说说,这一张口仍然让李治警觉了起来。拜着王婵所赐,他可是非常忌讳妻妾们塞女人给自己举动,所以萧良娣一搭这茬,他就把话给堵死了,“这事情你就别管了,王妃会安排妥当的,你好好在家里休养,把孩子带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