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句假话中掺杂了一句真话,那么真话也会变成假话,反之,九句真话里面掺杂一句假话,假话就会毫无破绽。
白晚从未正面的向温简解释过自己离开佛什峰的原因,他得到的只是一个含糊其辞的理由白墨察觉了白晚对他的爱慕,因此赶走了他。
三纲五常,人伦之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呢她并没有说。
“我偷看了他换衣服那是一个意外,我藏在那里是因为我没有想到他会回来,我只是不想他因为我擅闯他的房间而生气后来想想,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人躲在屏风后面,所以他只是想让我看到他的后腰上的那块叶状的胎记。”
温简静静的听她说下去。
“同样位置同样的形状,我的后腰上也有,只不过他是胎记,而我是烙印。”白晚顿了顿,吸了口气,道:“你还记得我曾说过,我娘是在那年旱灾中活活饿死的么”
“记得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全文阅读。”温简默了默,道。
白晚露出古怪的表情,接着道:“她临死之前,说了一些话,她说我是抱养的,而我的亲生父后腰上有块胎记所以,苏素是我生母。”
委实太过艰难,其间发生的种种,她无法细说,就说了最要紧的一句话,苏素是她的生母。
如果苏素是她的生母,那么白墨必然就是她的生父。
她很久前就知道,白墨当年有个红颜知己,只因斯人已逝,所以从未多想。可当她看到这个胎记之后,顿然就把以前不曾注意到的线索串联在了一起,得到这样一个可怕的事实。
白墨当年在苏素的帮助下逃出六扇门的追捕,而后两人分开时苏素已有身孕,她在逃亡之时诞下了一个女婴,因当时情况险峻,所以送给了一个寡妇收养,那位寡妇就是白晚的养母。
苏素按照白墨胎记的形状和位置,在女婴的身上烙下了一样的烙印,作为日后相认的证据,可惜不久之后她在茂县附近被六扇门围剿,因此丧命。
这些都是白晚后来知道的,当年苏素和白墨之间并不如外界传闻中的那样和睦,白墨年轻俊美,性子却孤傲不喜近人,苏素对他一见钟情付出良多,然她又是那等洒脱高傲的女子,不屑于挟恩求报,所以她离开的时候,白墨并不知道她已经怀有身孕。
白墨是在几年之后,才偶然得知苏素生前曾诞下一女这件事,所以他离开了佛什峰去寻找那个孩子,当然,他找到了她,在她差一点做了雏妓之前。
白墨从未想过自己会当父亲,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当父亲,也许更顾虑那孩子若得知自己的身世,会为自己遭受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而怨恨他,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最终都没有告诉她真相,而等他发现自己应该要告诉她的时候,事情已经尴尬到了他不知如何开口的地步。
以他的武功,那时怎么会不知道有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所以他这是选择把他无法说出来的事实更直观的呈现在她面前,结果就是当天的晚上,羞愤的白晚擅自离开了佛什峰。
白晚不是轻易屈服于命运的女子,她下山只为了一件事情,证明当年之事另有乾坤,自己不会是白墨的女儿,可是她找到的证据越多,却越是铁证如山。后来等到她回去佛什峰的时候,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座新修葺的衣冠冢。
她当然不会去破坏衣冠冢,因为那是她生母的坟。
“如果我第一次离开佛什峰是我自己走的,那么的第二次离开,则更像是我对自己的流放,我不怪他,他也是没有办法要怪只怪我自己,我的确犯了重罪。”白晚笑颜如花,泪流满面。
不伦之罪,才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枷锁。
“他是我的师父亦是我的生父,他给了我第一次以及第二次的生命所以,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永远也不会出卖他的原因了吗”白晚问道。
温简的确明白了,也不能不承认这个原因太过沉重又太过难以启齿,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明明这个女子是那么可恶,却又那么可怜,她是他见过最无耻最残忍的女人,也是她见过最重情最悲情的女人。
“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这些,我得到的只会是永远被抛弃在地牢里,如果你是我你也不会说的。”
白晚仰头而温简低着头,所以温简自己不会知道而白晚看得到,他的目光那么的温柔,满是怜惜。
在山崖之下,远离人世,只在这种情况下,他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她,也只有这么片刻,他们才能忘记了防备对方,忘记了彼此的立场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