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道:“主人,此番停船,本为取水,这村子名为苕村,小人早些年曾来过几次,民风淳朴好客,却不曾想今日遇上这个事。”
白析皓远远扫了岸上一眼,只见一堆人吵吵闹闹,也不知在做什么,只是其间夹杂的哭喊哀嚎太过凄厉,听得人大皱眉头。他脸色不悦,道:“岸上怎么回事?”
“哦,没什么大事,村子里在行傩礼驱邪,大伙正瞧着热闹呢。”
白析皓皱眉不语,心道只是傩礼,何必如此尖叫哭喊?
他心情不豫,邬智雄自然是看得出来,转念一想,白析皓从楼上船舱疾奔而下,可见不是吵到他,八成是吵到上面那位娇客了。他忙道:“可是惊扰了夫人?我命他们取了水开船便是。”
这声“夫人”说得白析皓心情大好,想起船舱内的人,也不计较他将船停在这等乱七八糟的地方,当下和缓了脸色,吩咐了句:“快点。”便匆匆转身离去。
白析皓一进船舱,萧墨存忙迎了过来,见他脸色比适才白了几分,白析皓有些心疼,忙抚慰道:“没事,岸上百姓在行傩礼,吵了点。”
萧墨存道:“只是傩礼?”他勉强一笑,道:“我,我听着哭喊得有些凄惨……”
白析皓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正待轻描淡写说几句带过去,却听得那声哀嚎骤然又响起,这次凄厉无比,叫的分明是:“我的儿啊——”
萧墨存脸色一变,道:“我,我要去看看。”
白析皓正要劝阻,却见他眼神幽深,瞧着自己,炙热而苦痛,带着祈求道:“析皓,我要看看。”
白析皓无法拒绝,只得将他身上的白狐皮大裘连帽戴上,在下颌处系好带子,轻声道:“我们无需下船,在窗口瞧瞧便是。”他携起萧墨存的手,行至卧房之侧,却见一道木刻雕花的门,再一推,却是一间小小耳室,当地放着一张罗汉床,其上三五个极大的窗户,门扉紧闭。若打开来,却是一个极好的观景台。白析皓微微一笑,引着萧墨存在罗汉床上坐了,将他半拥入怀中,推开一扇窗,笑道:“当初就是看中它这建了这观景台才买的船,不曾想这时候却派上用场。”
萧墨存没有搭话,他在窗户打开的一瞬间,便已被岸边生的事情所全神吸引。他们视线居高,登时将岸上情形瞧得一清二楚。几百号村民围拢一起,人群中央搭了一个小高台,底下置上柴火等物,一个小小的男孩蜷缩其间,脸色灰白,伏在那一动不动。底下四名壮年男子,上身着黑衣,下穿深红色裙裳,脸上带着一色熊状面具,上面点了四点金色眼睛。这四人由一人领头,或歌或舞,状若癫狂。萧墨存一望便知,此等傩礼《周礼》有载,实为驱鬼镇邪之用,那四名男子又称方相氏,杀牲施术,已毕春气。只是不知为何,四周并无见到牛羊牲口,只有那小高台上一名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