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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部分(2 / 2)

他道:“不妨,朕就当听你闲话一般,绝不怪罪。”

我调匀微微急促的呼吸,站在他身侧曼声道:“臣妾不会因为私心而让皇上责罚汝南王。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人心,化解文武大臣之间的矛盾。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无论是哪边伤了,归根究底伤的是国家的根本。而目下处罚汝南王,只会挑起朝廷武将更多的不满。武将——可是手握兵权的。”

玄凌右手抵在领下,慢慢思量。我继续道:“皇上其实大可不必处罚王爷来平息这件事,若这样做,不过是顺了哥情失嫂意,终究是一碗水端不平。文臣群情激昂不过是想要个说法,皇上便只要给他们一个说法就可以,最好的便是让王爷登门谢罪。”

玄凌微有吃惊之色,摆手苦笑道:“你要让汝南王去登门谢罪?他那么心高气傲,简直不如杀了他罢了。”

我抿嘴一笑:“那倒也未必了。”我转至他身后,轻轻摆一摆衣袖,温软道:“王爷征战沙场,为国杀敌,可算是个英雄。那么英雄呢,最难过的是哪一关?”

他拊掌大笑:“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这个机灵鬼儿!亏你想出这一招来。”“皇上也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呀!”我笑道:“臣妾哪里知道什么国家大事,知道的不过是些妯娌间j毛蒜皮的事情。王爷畏妻如虎,自然是惟妻命是从,若让汝南王妃去劝,自然是无往而不利的。臣妾曾与伎南王妃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悍妒无知的妇人。”

他想着有理,却很快收了笑:“那么,谁去劝汝南王妃呢?”他虽是问,目光却落在了我身上。

他自然是想我去的,那么他开口提出来和我开口提出来都是一样的结果,与其这样,不如我来说更好,一则显得我知他心意,二来也能分忧。于是道:“皇上若不嫌弃臣妾无能,臣妾就自告奋勇了。

他果然笑逐颜开,伸手把我搂在怀中,低笑道:“后宫之中,惟有??你最能为朕分忧解难。那些大臣拿了朕的傣禄,哄乱闹了半天,只能说出罚与不罚的主意,当真是无用之极。”

我含了七分的笑,三分的娇嗔,道:“臣妾只是后宫中一介区区妇人,哪里是自己的主意呢,不过是皇上的心意被臣妾妄自揣测却又侥幸猜中了而已。那些大臣熟悉的是伦理,臣妾熟悉的却是皇上,所以皇上的天意臣妾还能揣测两分,大臣们却猜不到了。臣妾心想,皇上是最想朝廷安稳的,怎么会为文臣责武将或是压抑文臣而纵容武将呢。”

玄凌喟叹道:“??,果然是你知道朕的心意。”他忽然皱眉,“可是汝南王迟早是要办了的。否则朝廷将皆是他党羽,丝毫无正气可言,朕的江山也不稳了。”

果然,他是有这个心思的。心里萌生出一缕希望,道:“皇上有此心,则是黎民与江山之大幸。可是如今,还不是可以除去他的时候。”

他凝望我,眼中有了一丝托付的神色,“??,朕诀意待此事有所平息后让你的兄长出任兵部为官,执朕近身侍卫羽林军的兵权。”心微跳得厉害,授予哥哥羽林军的兵权,是要分汝南王之势了。玄凌正色道:“光你兄长还不够,不与汝南王亲近的有才之将,朕都要着意提拔。只是,不能太早打草惊蛇,还要看意安抚,所以此事还颇有踌躇之处。”

的确,若打草惊蛇,那就不只前功尽弃这样简单了。我用心思谋,沉思许久道:“汝南王与王妃都已是加无可加的贵重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看来只有在他子女身上下功夫了。”

玄凌眼中闪过灼热的光芒,喜道:“不错。他的王妃生有一子一女,长女为庆成宗姬,今年刚满十四,朕有意破例封她为帝姬,然后封汝南王之子为世子,以承父业。”

玄凌眼中闪过灼热的光芒,喜道:“不错。他的王妃生有一子一女,长女为庆成宗姬,今年刚满十四,朕有意破例封她为帝姬,然后封汝南王之子为世子,以承父业。”

我点头微笑:“皇上英明,主意也甚乎妥。不过,臣妾想不仅要封帝姬,而且封号也要改,就拟“恭定”二字,也算是时时给她父王提个醒,要‘恭敬安定’。自然了,皇上也是想不动干戈而化解兄弟睨墙之祸的,只看王爷能不能领会天恩了。并且恭定帝姬要教养宫中,由太后亲自抚养——将来若有不测,也可暂时挟制汝南王。”

他着意沉思,片刻欢喜道:“不错,就按你说的,朕着即拟旨就是。”他说完,不觉微有轻松之态,一把打横抱起我打开门便往东室走,在我耳后轻笑道:“你方才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低笑,推一推他道:“皇上尽会拿皇臣妾玩笑,臣妾哪里算什么美人呀。”嘴上说着,心里却寻思着要寻个由头推委了他去。昨晚刚与他燕好,为亲疏有致、欲拒还迎的缘故,也该有一两日不和他亲近才好。

正要进东室,侧首见李长面带焦虑之色,疾步跟在身后轻声提醒道:“皇上,皇上,您今晚已经选了安小媛侍寝了。”他迟疑着:“小媛那边已经几饮派人来问过了。”

玄凌“哦”一声,似乎是恍然想起,想一想道:“那你去告诉她,叫她今晚不用过来了,早些歇息就是。”

他那思量的片刻,我已从他怀里轻盈跳下,正一正发上的直欲滑落的珠花,道:“安妹妹新得皇上的宠幸不久,正是该多多垂怜的时候,怎好让她空等呢?还是臣妾告退吧。”说着转身欲走。

玄凌一把拉住我衣袖道:“先不许走。”神色一肃便要盼咐李长去回绝陵容。我反手牵着他的衣袖软语轻笑道:“不晓得这个时候安妹妹怎么眼巴巴盼着皇上驾临呢,皇上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可不能失信于她啊。”

他神色一晃,略略笑道:“可是朕想和你……”

我微笑着坚持道:“只要皇上想着臣妾就好了,臣妾怎么会与安妹妹争朝夕之长短呢。”他无可奈何于我的坚持和推委谦让,遂含笑答应了,目送我离去。

夜晚很冷,元宵节过后的冬夜,依旧瓢着漫天的鹅毛大雪,轿辇中笼着鎏银飞花暖炉,十分暖和。抬轿的内监的靴子踩在雪地里有轻微的“咯吱咯吱”声,不闻些微人语。

我打起帘子,送陵容去仪元殿东室的凤莺春恩车正巧自身边经过,驾车人手中火红的大灯笼在茫茫雪色中随风摇曳,车辕在雪地上隆隆地驰过去,车前的琉璃风灯和着风雪彼此碰撞,发出悦耳的丁冬之音,顺着风远远飘出,玲玲作响。

我放下帷帘,静静安坐。谁侍寝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我能否握住玄凌的心。

两日后与贺妃那一会,才是真当要紧的。此时此刻,一定不能给些须机会让汝南王有反举,否则死的不仅是我和玄凌,更有苍生万众。没有了命,逞论报仇安身?我一定要细细筹谋。

汝南王妃贺氏进宫那一日是来皇后处请安。见我微笑坐于皇后下首,有些微的吃惊,很快坦然微笑道:“娘娘身子痊愈了?妾身恭喜娘娘。”

我和气微笑道:“元宵那日看见娘娘随宫廷命妇进宫朝贺,很想和王妃交谈几句。只可惜有事在身耽搁了,真是遗憾。”

贺妃笑道:“娘娘金贵之身,妾身怎敢胡乱越众扰了娘娘。”

我轻笑:“论纲常是这么说,可是论家理本宫还得尊称王妃一声‘三嫂’呢。何况现在都是自己人,本就该亲亲热热的。”

贺妃朝皇后道:“皇后娘娘年来气色很好呢。”

皇后抚一抚脸颊,眉眼含笑道:“王妃真是会说话,本宫倒瞧着王妃生了世子之后精神更好了呢。”

贺妃颇感意外,道:“世子?皇后娘娘是在打趣妾身么,予泊才六岁,怎能是世子呢?”

皇后春风满面,道:“这才是皇上的隆恩呀!皇上在诸位子侄中最喜欢泊儿,泊儿虽然年幼,却是最聪颖的,所以皇上想尽早册封他为汝南王世子,好好加以教养,日后也能跟他父王一样,安邦定国,兴盛我朝。”说着与我互视一眼。

为人父母多是偏疼幼弱之子的,贺妃也不例外。她又惊又喜,满脸抑止不住的喜色,连忙起身谢恩。皇后笑着接口道:“这还不止呢,皇上的意思是好事成双,还要破例封庆成宗姬为帝姬,连封号都拟定了,为‘恭定’二字,就尊为恭定帝姬,由太后亲自抚养。”

贺妃原本听得欢喜,但闻得要交由太后抚养,不由面色一震,忙道:“多谢皇上圣恩,可是妾身的女儿晚衣才十二岁,十分的不懂事,若册为帝姬由太后抚养,只怕会扰了太后清养,不如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贺妃这样的推辞本在意料之中,皇后看我一眼,于是我轻轻含笑道:“皇上膝下子女不多,宫中惟有淑和与温仪两位帝姬,皆年幼未能长成。王妃的庆成宗姬能入宫养育是喜事,我大周开朝以来,听闻只有开国圣祖手里有封亲王之女为帝姬的例子,那也是在即将成婚之即,照应夫家的门楣脸面。像庆成宗姬一般少年册封的,在咱们皇上手里还是第一例呢。”

贺妃微有沉吟,待要再说,皇后已经敛衣起身道:“本宫也有些累了,王妃请回吧。皇上的圣旨晚上就会到王府了。”

皇后笑吟吟离去,我亦告辞回宫。脚步故意放得缓慢,施施然走着。皇后处已无转圜之地,贺妃必会来求我去劝玄凌。

果然未出殿门,贺妃迎上来道:“天色还早,想去娘娘宫里坐坐,不知娘娘可欢迎?”

我含笑道:“王妃越发客气了,最喜欢王妃不请自来呢,要不反倒生分了。”

一路进了莹心殿,贺妃环视四周,点头笑道:“果然气象一新,不似往日那般了。”

我命人上了茶,笑吟吟道:“这茶是‘雪顶含翠’,刚五百里加急送来的,王妃尝尝可还能入口。”

贺妃喝了一口茶,并无半分特别欢喜的神色,不过是平平如常的样子,只道:“还好。如今宫中娘娘最得圣意,自然样样都是最好的。”

我在她对面安坐下,看她神色已是心中有数,笑着道:“王妃今日也是喜上加喜呢。”

贺妃闻言神色一黯,道:“要妾身母女骨r分离,这可怎么好呢?皇命不能擅违,妾身只好求娘娘去劝劝皇上,成全妾身母女吧。”她见我只是沉吟,又道:“实在不行,只能让我们家王爷去跟皇上求情了。”

我原晓得这事情不容易办,才请了皇后开口,再由我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否则这件事若是经我的口传达玄凌的旨意,那再劝她也听不进去了。而万一贺妃不肯,汝南王也必定不肯,那这安抚以图后谋之策,就再无法为继了。

我也不答她这件事,只指了指这宫宇栋梁,道:“本宫与娘娘相见算上今日也不过只是第三坎,心里却是把娘娘当作骨r至亲的。想当日本宫小产之后备受冷落,万事箫条受尽白眼。凄凉之中惟有王妃不避嫌疑来看望本宫,还赠送本宫人参补养身体,本宫一直铭记在心,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回报王妃的雪中送炭之情。”

这番话说得动情,她连连颔首道:“娘娘是贵人,竟然还记得这事。”

我道:“这是当然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就是本宫回报王妃的时候了。”

贺妃面露喜色,道:“娘娘愿意为妾身去请求皇上么?”

我摇头:“本宫是为王妃考虑,还请王妃遵从圣旨,由太后抚养帝姬。”

贺妃蹙眉,话中略带了气,道:“这是怎么说?”

我平心静气道:“王妃既为人母又为人妻,自然时时事事都要为夫君子女打算,以他们为先。王妃你说是不是?”

她点头:“为人妻子为人母亲的确是不易,何况是身在皇家宗室呢。”

我与她面对面坐着,注视着她道:“前几日为了王爷殴打言官一事,王妃可有听闻了吗?激起的民愤不少呢。我朝一向文武并重,又格外重视言官之职,连对皇上也可以直言上谏。王爷这样做,实在是有失妥当的。”

贺妃叹一叹,只说:“王爷的性子是急了点,妾身也劝过好几饮了。只是那言官也糊涂了些,这样当众口不择言,不顾王爷的颜面。皇上跟王爷可是亲兄弟呢。”

我笑着劝道:“就因为是亲兄弟啊,皇上有十分的心维护王爷的。可是民愤也要平一平,毕竟是王爷先动了手,皇上也不能一味的护着王爷呀。何况若护得多了,王爷反遭人闲话,于王爷自己的名声也不好听。”

见她微有所动,我忙趁热打铁道:“所以呢皇上既要维护皇家的颜面,又要给天下文人一个交代,希望王爷能登门向张霖致歉,一则是亲王的风度,二则也表示王爷并不轻视天下文人。此事也算平息了。”

贺妃连连摆首道:“不可不可,王爷的性子只有别人求他,哪有他去给人道歉的呢。”

我道:“王妃身为人妻,自然要为王爷打算。那些文人最爱动笔杆子,王爷一世武功可不能因为他们而留下千古骂名啊。何况廉颇向蔺相如负荆请罪那还是美名呢,连王妃常看的戏上都有。”我见她颇为所动,又道:“男人家总是容易冲动莽撞,做事就顾前不顾后了,所以得我们女人提点着,在后头帮着,才能让他们顺畅安心。王妃顾念王爷,就得在这事上好好劝一劝王爷。”

贺妃缓缓点头,抿了抿嘴道:“可是也不能叫王爷委屈了啊,王爷一向心性最高的。”

我亲自递了两块点心到贺妃手中,殷殷道:“是啊。皇上也是这样想的,王爷是有功之臣,又是亲兄弟,怎么好委屈了呢。所以才要尽早封泊儿为世子,封晚衣为恭定帝姬。这才是王爷的体面啊。”

“只是封了帝姬就要住宫里,妾身这个为娘的……”

我忙抚慰道:“淑和与温仪两位帝姬年弱尚不能承欢太后膝下,太后病中最喜欢有善解人意的孩子在身边陪伴。皇后与本宫也想日日陪伴太后,可终究没那么可人了。皇上也是忙于国事,抽不出身时时陪在太后身边。帝姬若能替皇上与皇后奉养太后,那可是纯孝之至啊。将来帝姬成婚册封为公主,那可是再尊贵体面不过了。”我又追上一句:“皇上虽说是要维护王爷的,可王爷到底动手打了人,那张霖到现在也起不了床,皇上终究是有些生气的。而且王爷性子耿直,难免不被人抱怨,若有帝姬时时在皇上面前劝说调和几句,岂不更好?本宫也会对皇上说,让王妃时时能进后宫看望帝姬,想什么时候进宫便进来,这可好?”

如此一番口舌劳作,贺妃终于应允去劝说汝南王,也应允女儿入宫。

事后第三日,汝南王便亲自登门向张霖致歉,虽然只是草草了事,事情到底也平息了不少。而庆成宗姬,也选定了吉日准备行册封之礼入宫侍奉太后了。

是夜玄凌在我处,说到此事也颇感欣慰,道:“朕原也为你捏了一把汗,只怕她不肯,那这番心思也白费了。没想到这样顺利就成了,??,你可帮了朕不小的忙。”

我笑:“皇上不用夸臣妾,能为皇上分忧是应当的。何况前朝的事臣妾不懂也帮不上,只有这些命妇妯娌间的事还能帮上些许。”

我盈盈笑着为他斟上一壶“雪顶含翠”,茶香袅袅,他饮了一口,细细品昧着道:“果然是好茶。”他握着我的手笑道:“朕晓得你喜欢这个茶,特意挑了最好的给你,还喜欢么?”

我微笑坐于他膝上,看着那一汪如翡翠的的颜色,轻轻笑道:“臣妾当然喜欢。今日汝南王妃来臣妾也泡了此茶款待,可惜王妃似乎不以然的样子,怕是不合口味。臣妾还以为要冷场,幸好王妃也没有介意,要不臣妾可就难辞其咎了。”

玄凌本蓄了笑意听着,待得听完,神色已经黯沉了下来。

朝外有所贡品,宫廷有着,汝南王府必有,甚至更佳,玄凌不会不晓得。

他的厌恶和忌讳,于是更深了一层。

后宫-甄嬛传3 第七十五章 … 桃

汝南王殴打言官一事总算平静过去了,可在一向尊崇言官的大周,这件事的梁子到底是结下了。虽然草草去道了歉,但为着这草草,文官们私下里还是愤愤不平的。汝南王自然是不会理会的,也不屑于理会的。册世子和进封帝姬一事更是办得花团景簇、极尽热闹奢华。钦任太妃看不过眼,曾在私下牢s道:“就算是帝姬下嫁册封公主,也没有这样热闹排场的,当真是逾越得过分。”而玄凌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但是对于这次为平息事态而迫不得已采取的加封,心里是很不忿的。

我什么也不做,亦不多言,只是袖手旁观。玄凌要除去汝南王玄济已是志在必得之心,早已发芽生长的种子,我又何必再去多费力拔苗助长,恰当的时候记得浇一浇水、施一施肥就可以了。

汝南王有这样的显赫荣耀的喜事,自然是春风得意、忘乎所以。在他的松于防范之下,玄凌借口紫奥城冬夜戍守的兵士时常偷懒打盹或是偷偷喝酒聚赌,便让我兄长执掌了皇帝近身侍卫羽林军的职权,时常在寒冷冬夜里和士兵一同戍守宫禁,在外人眼里,这着实是一桩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使。

冬雪初霁,淡薄如云影的阳光暖暖一烘,便渐渐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仿佛一场缠绵春雨的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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