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当然可以,可是,你是认真的吗”
“嗯虽然我的才能可能及不上俊兄,可是也想出名,那时就可以一起开签名会或画展了可以吗”
正因为我也以绘图谋生,所以听说过许多所谓漫画家的悲哀等等的事,这个世界并不如她想像中简单,小望真能在漫画世界中生存下去吗
“你好像很困扰不行吗”
“不是的,可是,你知道我的工作内容吗”
“嗯,俊兄不使用笔名对吧游戏软体海报或杂志封面等,上面有你的名字的,我大概都有。而且常常在学校向同学们夸耀说,这个的画家就是我表哥┅”
原来如此,我不认为静子或康之叔父会看过那种东面,所以没想过这一点,但我的名字倒经常曝光。
说不定,发电报的人,也是从这方面得到我住处的资料。
“小望,这些事,你告诉过叔母她们吗”
“没有,俊兄的事,是我一个人的秘密,所以连对琴美也没提起过,啊,对不起”
小望对我道歉并低下了头,也就是说,知道的只有她一人我心怀歉疚的对她轻轻笑了笑。
“没关系,这样我也方便多了,啊,话说回来,你要让我看素描簿里头画的图吗”
我的手伸向小望抱着的素描簿,她似乎犹豫该不该让我看。
“啊,这个┅还没┅”
“小望”
板着张臭脸的晋吾介入我们之间。
“哥”
“今天的上课内容复习过了吗你的数学最差吧不快去的话就没时间预习明天的功课了,体谅一下老师的辛苦好不好”
晋吾严苛的一言,令小望意气消沉。
“小望,快去复习吧,画画的事下次再好好教你。”
“嗯,好的,俊兄再见
小望微笑着走回屋内,我想跟她一起回去,却刚踏出脚就被晋吾叫住,他的表情出奇的严肃,欲言又止似的站着。
“怎么了,晋吾找我有事”
“想和你说话,可以吗”
神经质的少年,发出彷佛从喉咙深处痛苦绞出的声音。
“好啊,那么,先进去吧”
“不行我不想┅被妹妹听见,所以请在这里┅”
不能让妹妹听到很明显的,并非单纯的事情。
“爸┅爸爸和妈妈不和,你早就知道了吧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已经分居好几年了”
一旦开了口,他就像挣脱了束缚般滔滔不绝。
“爸爸的个性好色,而妈妈又不闻不问,所以他每天都藏了许多陌生的女人在仓库中,干一些不堪入目的事。妈妈也不甘示弱地,和管家长谷川搞在一起┅”
也就是说,半夜听见的声音,园子心生胆怯的声音,其实是与叔父耽溺于荒淫的女性发出的喘息声
“神田家已经快完蛋了,连我和小望,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爸妈亲生的”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一时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晋吾和小望不知是谁的孩子我没听谁提起过这件事。
“你在说什么你们当然是静子的儿女”
“我的确是妈妈怀胎十月生下的,不过,据爸爸说,我其实是长谷川的小孩,而小望根本不是妈妈所生”
这太荒谬了,我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
“不可能”
他痛苦地蹲了下去。
“俊彦,帮帮我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侵犯小望一想到和小望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我就忍耐不了心里的冲动我爱她从以前就比谁都爱她”
园子说的果然没错。他激动的感情,如洪水般淹没了我。
“你┅是你的话一定会了解吧这种事,除了和有同样烦恼的你以外,没人能商量”
晋吾的每个字句,都化为利刃,刨挖我狼狈的心。
“不用隐瞒了你喜欢琴美吧我清楚得很俊彦,求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能对哭泣的他说些什么要他像我一样逃走吗不,这种话我哪说得出口
“你们是兄妹,不能做出越轨的行为”
这只是说好听话罢了,同时也是我对自己的警讯。
“我当然晓得可是,倘若我真的是爸爸的小孩,体内还是流着下流的血液是那把女人当发泄工具的荒淫野兽,和不知廉耻公然搞外遇的傲慢母猪所生的小孩”
“不可以说这种话”
我尽力安抚他高亢激昂的情绪,可是,这抑制不了激动的思春期少年,他逼上前要我给他一个答案。
“有何不可这是事实快告诉我,教我到底该怎么做”
晋吾掩着面哭泣,我不得不想出一个让他能够接受的明确回答,能说的只有一样。
“反正,你不能因小望的事而寻短见┅”
“什么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他大声对我怒骂后跑走了,大概对我太失望了吧。
我别无他法,只能无力地呆呆站在那儿。
我在心中对照着神田兄妹与自己。晋吾和小望,简直就是我和琴美的翻版。不知为何,和园子发生的事,又由脑海中追逐而来,我趋于自虐的思考,闯进了昨夜梦中的记忆。
昨晚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做了场恶梦,恶梦的真相,恐怕是琴美吧。自从四年前双亲过世以后,琴美就是潜伏于现实中的恶梦。
与生病的妹妹被留在人间的我,很容易地将自己的处境模拟为飘流至无人岛的男女最后的末路,理性是仅存的希望。但精神耗弱的妹妹天真无邪地需要我,当然她并非要求肉体关系,而是纯粹以妹妹的身份爱着我,同时也渴求我的爱,但是,当时我还很年轻,心智都太不成熟了。
女孩在青春期是肉体变化最显着的时期,我对逐渐散发女人味的琴美,开始怀有不纯的想像。是的,我是个差劲的哥哥。
那时要是澄江在家里的话,情况也许会有所改变。可是她当时住在名古屋,仅有清明节和过年时会回来。
比较能够冷静应付的时候,只有最初半年左右,因为澄江的父亲高野先生还在。但是,自从高野先生没留下遗书自杀后,住在家里的人就只有我们兄妹和长谷川了。
长谷川从双亲死后就频繁地出差,听说是为了整顿父亲的事业,但我原本对父亲的工作就不太清楚,他在家从来不提,我也没想过要问。
我对绘画抱持兴趣,立志在这行业出人头地时,父亲不但未反对,反而以我为傲,且与母亲共同支持我。就是因双亲的理解和支援,我才有今日的成就。这样的双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离家前的半年间,我每日陷没于白日的梦魇,只能在沉眠中得以喘息。得知神户的叔母一家要搬回来时,期待与绝望,令我焦虑难安,期待着叔母等人将成为我新的枷锁,却又对无法染指琴美感到绝望。
然后,那个夏夜到来,刹那间,我就要侵犯了琴美
最后,我在叔母一家归来前离家,那是无何奈何的抉择,究竟要侵犯琴美,沦入鬼畜地狱呢还是紧抓住支离破碎的理性以致发狂呢
夹在思路迷宫中动弹不得的我,感到焦躁而烦闷,心想先在附近走走,让心情稳定下来吧没想到越是来回踱步,越是徒增我的忧虑,一点也静不下心。
我走进树丛间,靠在据说有三百年树龄的樱花树上,仰望着天空,大大地深呼吸,这是我每次被父母斥责后必做的仪式。可是,他们已经不在了,我也在三年前舍弃了这个家,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这么做。
过了一会儿,心情终于安定下来了,我再次深呼吸后,走出了树丛。这时,澄江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琴美,由我眼前通过,瞬间我的思维又产生了逃避现实的现象。除了琴美以外的一切都无法思考,全都由脑中排除,果然我是打从心底爱着妹妹琴美。
“哥哥是哥哥澄江,是哥哥”
琴美理所当然般地呼叫澄江,我略感惊讶,注视着两人,难道,琴美连个性都改变了吗
琴美没发觉我的忧心,天真无邪地对我邀约。
“哥,来玩吧来陪琴美玩吧”
“玩要玩什么呢”
“琴美想和哥一直聊天聊很久,好吗来聊天好吗”
“俊彦少爷,可以请您陪琴美小姐散步吗”
散步我如梦呓般问,眼前的情景彷佛天旋地转,我感觉简直像酒醉似的恍惚起来。
“请您尽量避开阳光,陪小姐在中庭散步三十分钟左右,可以吗”
“我们去散步吧一起去散步好吗”
琴美的央求在我脑中回旋,跟前更是天昏地暗,意识开始混浊,不由自主地回应着她。
“啊,好啊,我陪你┅”
“哇,哥哥,谢谢”
一旦下决定后,心情就莫名地冷静下来,因为总算敞开心胸的缘故吧。不管理由为何,我想看见琴美喜悦的脸,这时琴美却说了我不能理解的话。
“澄江,你可以走了”
“你在说什么不是像以前一样,三人一起散步吗”
“不要,琴美要和哥哥散步”
难道,琴美讨厌澄江吗不,不可能的,从小我们就是好朋友,我不在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俊彦少爷,可以请您代替我推琴美小姐的轮椅吗”
“可是,澄江姐┅”
“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你赶快走啦”
“是的,琴美小姐,那么,拜托您了”
残留着无法释怀的心情,我们兄妹两人一起去散步,而且,绕过中庭将近一半了,琴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满脸洋溢着安稳的微笑,嘴里偶尔哼着不知名的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