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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香姐被退婚

香姐蹲在刺槐树丛里东张西望,那群山贼大吵大嚷的声音好像越离越近,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手都抖起来了。她双手正被一截麻绳捆着,这会哆哆嗦嗦的用牙咬着想解开。

“看看这边,那小娘们往这边跑了……”一个声音大声叫着,香姐生怕被看到,恨不得着整个人都缩进土坑里去。

“那边有人,快追!”听到这个声音香姐终於松了一口气,边慢慢咬着麻绳边哆嗦的等着,待到日头都快到半山腰时终於咬开了,她吐了吐嘴里的沫子,也顾不得尖利的刺槐,连滚带爬的出了那个土坑,向村子的放向跑去。

夏末早上日头很毒辣,她趟过浅浅的小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鞋湿了也不顾不得。脑袋里像绷着一紧紧的麻绳,耳朵边都是嗡嗡的响声,昨晚上被一个膀大腰圆的山贼倒背着跑了十几里山路,要不是凭着一股劲早就晕了。

翻过这个山头就能杏林村,她想起前面山坡正是大胡子怪人的木头房,要是放在往日她哪里敢从这边走,可是现在她又累又怕,生怕那群山贼追回来,只得咬着牙闷着头皮往那里跑。

刚翻过山头竟然看到那个大胡子背着一只弓箭满头大汗的斜走过来,她吓了一跳,脚下一个拌蒜摔倒在地上,然后顺着山坡一路滚了下去。脑子里想着怎么这么倒霉,绿地蓝天转着圈的出现,她终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就听见一震干嚎,她身子一抖,睁开眼一看,外屋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又吓得连忙闭眼。亲娘王孙氏震天的哭声不断传进耳朵,“我这辈子做了什么孽哦,香姐啊,你这个死丫头,怎么不死在了外面,这不死不活的样子让我孤儿寡母的怎么过!孙大啊你个福薄命歹的男人,生下这一群崽子就不见了人,要不是没个男人,我家香姐怎么会被山贼抢了去……”

屋子里围得相亲有的跟着抹泪有的劝王孙氏,最后一个老迈的声音说着“大家快散了吧,这时间该下地了。”香姐听出这是隔壁的赵。

被老人们这么一提醒,屋子里的看热闹的乡亲们似乎发现再不出去耽搁地里的活了,没一会儿就散了。王孙氏又干嚎了一会儿好像发现屋子里除了赵再没别人,这才擤了擤鼻涕扶着墙站起来。

“娘,喝水。”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怯怯的说道。

“喝什么,我还是死了算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王孙氏扯着嗓子嚎了一声,就被那个苍老的声音打断,“香姐好像醒了!”

听到赵这样说,王孙氏一个箭步冲到土炕边,香姐再不敢装慌忙睁开了眼,喊了一声“娘!”

“你这死丫头,不死不活的躺了一天,还以为你死的干凈了!”王孙氏啐了一声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让香姐心里一暖,娘亲终究是舍不得她的。

“姐姐,你醒了!”孙二姐听说香姐醒了,连忙跑过来看,香姐看到娘亲妹妹都在身边,鼻子一酸,喊了一声“二姐”又喊了一声“赵”,赵答应了一声,拿过二姐手里那口瓷碗过来,说,“嗓子都哑了,快喝口水。”

“醒了还不快起来,还以为你是富家小姐呢,”王孙氏边说着边取了墙上的一口镰刀,转头对孙二姐说,“二姐,你在家照看着,我先去割了那两亩黄豆。”

“娘……”香姐知道娘亲又要下地了,又觉得自己今天躺在炕上耽搁了活,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跟着一块去,赵连忙扶住她,了眼泪,说了一句“可怜的孩子”。

听赵一说香姐才知道,昨天她被山贼掳走又被大胡子怪男人送回了家,今日晌午头上和她订了亲的钱家就来退了亲,王孙氏就为这个嚎了一中午。乡亲们都传她被土匪糟蹋了又给大胡子占了便宜,香姐脑子一阵发懵,有这个名声,她这辈子是休想嫁出去了。

2、两门亲事都很糟

整个人迷瞪瞪的坐到傍晚,赵叹着气回家去做饭了,二姐也懂事的去收拾锅灶,香姐抹了一把眼也下了炕,二姐忙拦着她让她好好休息,踩着小板凳利落的收拾了锅灶,往铁锅边上贴杂粮馍馍。

往日里她跟着王孙氏一起下地干农活,这家事都是八岁的孙二姐做的,香姐看天色不早了,担心王孙氏一个人忙不过来,拿了镰刀去地里找她。

王孙氏还在气头上,闷着头割豆子,香姐忙到她旁边一镰一镰的收割,两个人忙到月亮升起来才回家。

晚饭的时候王孙氏长吁短叹,又是念叨自己命不好又是骂孙大没良心、又骂香姐命歹,别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没事单她被土匪抢了去,香姐和二姐都没敢吃多少饭,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早上顶着一身酸疼,香姐还是挣扎着爬起来跟王孙氏一起下地干活,河边这两亩地是家里最好的,今年黄豆的收成不错,都收割了卖出去,够全家人渡过一个冬天。王孙氏见她要起来就拧起了眉头,说着“怪道都说身穷命贱,罢了,投身到我肚子只能认命……”香姐连忙说,“娘你说哪去了,我现在好好的。”

王孙氏啐道,“好好的被人家退了婚,等收了这茬豆子找孙大嘴给你说项到山那边去。”

香姐眼眶一热,孙大嘴是远近闻名的媒婆,一张嘴能把那死人都说活,只是要价高的紧,她听闻没有五六百钱是行不通的,这可是她家几个月的花销,“我不成亲了,我就守着娘过日子。”

“就这么订了,”王孙氏说完就拿好了东西,“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着!”

九月底的一天,王孙氏用帕子细细包好了卖豆赚的五百文铜钱去了村口。

孙大嘴笑呵呵的接过了钱,没两天就到了孙家,一张脸笑的菊花似的,跟王孙氏说,“赵老爷那可是镇上有名的米粮店老板,身家没的说,好巧前两天见过香姐跟你去卖黄豆就给瞧上眼了,想纳了作妾。咱家香姐嫁过去还不吃香的喝辣的,就连那聘礼都比一般嫁女儿还高,你说,这可不是顶大的缘分吗!”

红口白牙一说,好像是香姐多大的福气一样,可谁不知道那是个老色魔,年纪一大把还纳了六房小妾,她那大夫人还颇有些手腕,那些小妾都给折磨的不成人样,已经病死了三房。孙大嘴看王孙氏脸色不好看,放低声音道,“香姐的名声,能在镇子里找个婆家就不赖了!妹子你也好好想想,二姐眼看着也要到定亲的年龄了。”

晚上王孙氏跟香姐说了这门亲,道,“你是个命不好的,这赵老板一脚迈进棺材的人,嫁是不嫁,你自己看着办吧。”香姐咬着嘴唇不吱声,王孙氏又说,“我再托孙大嘴问问。”

香姐想了想,终是说,“我都听娘的。”王孙氏抬头看了她一眼,豆大的油灯下香姐正借着光纳鞋底,一针一线走的飞快,模样子都是杏林村里拔了尖的,要不是那天杀的土匪,她再过几个月就要嫁到钱家了,那可是多少人眼红的好亲事,就这样打了水漂!还有那天杀的钱栋梁,春日里还巴巴的来家里帮着种地,只为了偷偷瞧上香姐几眼,现下偏偏不在杏林镇,他那爹娘就做了主……

哎,都是命。

谁想到第二天上午,孙大嘴又带来一门亲事。进屋以后她面色就怪怪的,接过王孙氏递的水抿了两口,干笑着说道,“大妹子,村口的胡先生要给你加香姐提亲。”

“胡先生,哪个胡先生?”王孙氏问道。

“就是,就是山口杏林边那个大胡子!”

“好你个杀千刀的孙大嘴!还我五百文钱来!”王孙氏一听就蹿起来,拉着孙大嘴就嚷嚷开了,“那大胡子吃人喝人汤的,哎呦孙大你个杀千刀的,你这一去不回,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给人这么糟蹋,我不活了啊……”

香姐和二姐正在外面舂米,听见她这样一哭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进来,费了老大力气才把王孙氏拉了起来,香姐只知孙大嘴是来提亲的,怎么好意思当面问,只拉了她坐在炕沿上。孙大嘴一脸官司,用那大红镶金边的帕子擦了擦嘴,道,“真晦气,那大胡子找了我,我也是替你们牵个线,跟我嚎作什么……”说完觑了王孙氏两眼,怕她再撒起泼来,赶紧转身走了。

3、我娘不好吃

香姐听她这么一说也给惊住了,这个大胡子几年前从外面来到杏林村的,相貌狰狞不说,脾气还十分古怪,远远的住在村边不说,见到人便吹胡子瞪眼的,村里人吓唬小孩子都说“再哭就叫大胡子抓你炖汤喝”,就连孙二姐也没少听到这话,他竟然要提亲,为什么?难不成是想把我做汤?她打了个寒战,愈发觉得有可能。

王孙氏病了,一向健壮的她脸色蜡黄的躺在炕头上,连说句话的力气也没有。村子里的郎中来看了看,说病得严重要去镇子里才能看。香姐和二姐四处寻人好容易借了一辆平板车,推着王孙氏赶到了镇子里,没想到路过米粮店的时候那赵老板竞瞧见了,他拄着拐杖紧走着追上了孙家姐妹,看了一眼王孙氏,眼珠一转看着香姐,道,“好香姐,你若是缺银两尽管开口,那彩礼钱我可是早备好了的。”孙二姐一听就啐了一口,香姐连忙拉了她,话也没说,只推着平板车绕过赵老板去了药房。远远听见一个苍老却尖利的骂声,“不要脸的骚蹄子,送上门来勾引……”

好容易到了药堂,坐诊的老大夫看了看,又搭了一把脉,捋着胡子说,“这急火攻心之症厉害的紧,没有三五两的药是治不好的。”可孙家孤儿寡母哪里去筹钱?香姐一咬牙就要去米粮店找赵老板,被孙二姐死死的拉下,哭着说“娘要是知道你豁出脸去借银子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我们还是再想想办法。”

香姐搂着二姐掉了半天泪,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姐妹两个推着沈重的木板车往回赶。

村子和镇子之间隔着一座山梁,眼见着日头已经西下,两人只得从近路回家,没想到又碰到了那个大胡子。香姐远远的看到他就出了汗,想到他要跟自己提亲,脸上更是火辣辣的,只低着头卖力扶车。现下正是下坡路,最怕一个松手车滑下山谷,索两个人都牟足了力气不去看他,谁知在路过的时候却听见一声低沈的“喂”

香姐寒毛倒竖,险些又栽下去。还好一把稳住了车辕,话也不敢说连忙加紧脚步,“你娘病了吗?”他问。

“嗯,”孙二姐也吓得要命,她是从小听着大胡子吃人喝汤这种故事长大的,比香姐害怕,愣是不敢动了,只抖着说,“病了好几日。”

“抓药了吗?”那大胡子边说着话边走到车边,低下头看了看王孙氏。王孙氏已经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胡话。他皱了皱眉想要她的脉,香姐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莫要吃我娘……”她眼一闭心一横,道,“我娘不好吃,你要吃,便吃我好了。”

半晌也不见动静,一睁眼,大胡子正在怪怪的看着她,她吓得“哇”的一声哭起来,二姐也忍不住哭了,从此大胡子的怪谈中又多了一笔。

秋风萧瑟,香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掀起瓦罐看了看,药已经熬得差不多了,她倒好一碗端到屋子里,怯生生的递给大胡子,“胡先生,药好了。”大胡子嗯了声,接过药闻了闻,说,“不错,给你娘喂下吧。”她赶紧点了点头,扶着王孙氏坐好,半撒半喂的把这一碗药喂了进去。

喂完药以后,王孙氏脸色便好了些,到了半夜烧已经退了,香姐这才放心下来,靠在她身边睡着了。天不亮就被大胡子推醒,她抹了一把脸,扶着王孙氏下了床。王孙氏病的迷迷糊糊,被扶到小车上以后继续昏睡。大胡子拿了一张棉被盖在她身上,接过香姐身上的车辕,说道,“我来。”说完便轻轻松松的拉上木板车下了山。

香姐知道他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想着“这胡子吃不吃人不知道,但给娘亲治了病,就是我的恩人。”清晨的露水很重,香姐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走,裤腿都被打湿了,冻得直哆嗦,大胡子半路停下,说道,“你也上车吧。”

“不用,我不累。”香姐受宠若惊的摆手,被大胡子一个瞪眼吓得没了声音,哆哆嗦嗦的上了车,“盖被子”大胡子又说。

“啊,好。”她连忙盖好被子,又给娘亲拉了拉,小车轻轻一晃,开始稳稳的向前走,大胡子的力气比他们姐妹两个加起来还大。香姐偷偷看着面前一堵墙似的背影,心里竟没来由的一阵暖,父亲在她九岁那年就离开杏林村,这些年她们母女何曾受到过这样的照顾?

4、揣着剪刀嫁人去

回到家门口一看,二姐穿着薄薄的衣服等在门口,香姐眼泪都要下来了。搂过二姐给她搓着手臂,心疼的说,“不是让你在屋子里等着吗,这大半夜的怎么站在门口?”

“姐,我怕你被杀了炖汤……”二姐说着哭了起来,又怕引来左邻右舍不敢大声哭,憋得十分可怜,香姐哄好了她再一转身,却见微微亮起的晨光里,大胡子早就已经走远了。

王孙氏吃了十几副汤药终於生龙活虎,这些药草都是大胡子采好趁夜放在门口的。这天早上,看着王孙氏喝下第二碗粥,香姐才道,“娘,亲事我想好了。”

王孙氏惊了一跳,“孙大嘴又找人了?”

“我想嫁大胡子。”香姐说道。

王孙氏一听便愣住了,二姐帮腔说,“娘,大胡子是好人,你的病是他治好的,草药也没收银子。”

王氏捞住香姐的胳膊就是一巴掌,香姐被打愣了,王孙氏一屁股坐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老天啊,怎么不让我死啊,香姐你个杀千刀的,我这条老命哪里用你的命去换……”

“娘,大胡子说他不吃人的。”香姐拉住王孙氏劝道,王孙氏哭的更响,“你懂什么,男人嘴里哪有一句实话!”

“娘,我们自小就听你说,我们孙家虽是孤儿寡母却从不欠别人一个铜板,大胡子治好了你的病,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那也用不着你还!”王孙氏打断她,抹了一把脸就要出门,“我去找他。”

“娘,不用了!那个赵老板,我在镇上看到了,我宁死也不嫁那样的人……”香姐又说,“大胡子要是吃人早就把我们吃了,哪里用娶回家再吃?”王孙氏一听也在理,只是心里还犹豫,香姐又说,“二姐年纪也不小了,我要嫁不出怕是要耽误她。”这一句算是说到了王孙氏的心病,大女儿名声已经被毁了,要是拖累的二女儿也嫁不出去,她家岂不成了杏林村的笑话?王孙氏终於安静下来。

腊月十五的早上,香姐带着一朵红绒花,盖着红盖头,怀揣着一把剪刀在嫁到了大胡子家。那把剪刀是她离家前王孙氏让揣上的,虽然大胡子按着规矩对了八字,又不提治病的药材送了一份足足的彩礼,她还是担心他会吃了香姐,说什么都让她揣着剪刀,“万一他咬你,你只管用剪刀戳他。”

香姐心里也慌得很,一路上捂着剪刀,被扶着进了门,磕头拜了天地,坐到土炕上手还着袖口。

盖头被挑起来的时候,香姐死死的闭着眼,一面想着“他不会在成亲这天就把我煮了喝汤吧”,转念一想“好歹是嫁出去了,死就死了,这样不给家里丢脸。”

谁知道却听到了他的声音“怕我吗?”

“没、没、谁怕你呀?”香姐见自己的心事被揭穿一叠声的否认,可嫣红的脸蛋却出卖了自己。大胡子闷声一笑,说道,“那还不敢睁眼?”

香姐这才敢睁开眼,大胡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鼓鼓的袖口。香姐连忙坐直身子假装袖子里没东西,大胡子站起身来她吓得往后一缩,谁知他一转身端了一盘打了红点的酥皮点心过来,“饿了吧,先吃两口。”

香姐从一大早就没吃东西,折腾了一天确实饿的紧了,拿起一个就不客气的小口吃起来。大胡子自顾自起身去洗了把脸,等她吃完了就端过一木盆清水放在圆凳上,道,“吃完了洗把脸,抹得像馒头似的。”

香姐脸蛋顿时红了,新娘子都要涂三层粉的,她说话都不敢大声说,一说话脸上的粉就往下掉。撸起袖子刚要洗脸,手臂一凉,她惊叫了一声,手臂已经给人抓住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大胡子小心的从袖子里拽出那把剪刀,从衣服上撕了一块布沾水给她擦了擦,然后说,“你等等。”转身去柜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撩起她的棉袄袖子露出了一寸长的口子,他撒好药粉左右看了看,拿起香姐包袱里的一块白布就给蒙上了。

5、洞房夜的白布巾

“啊呀!这个不成……”香姐想拦住他却晚了一步,那白布已经规规矩矩的绑在她的手腕上,还打了个结。

“怎么了?”大胡子问。

“这……没,没事……”香姐禁不住脸红了,难不成还要她告诉他,这是女儿家洞房花烛夜垫在身下验证清白的那块白布么?羞也羞死了人!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大胡子见香姐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了圈,脸蛋越来越红,还以为她的伤口疼,又小心拿起她的胳膊看了看,道,“你也太不小心了!”

香姐又是害羞又是心虚,只把头低着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一盘点心出现在眼前,大胡子低头看着她,“饿了吧,赶紧吃点。”

香姐的肚子也饿得咕噜咕噜想,也顾不得生气,拿起一块点心吃起来,点心在杏林村这样的地方岂是一般人家吃的起的?香姐记忆里,也只有爹在的时候,带着她赶集的时候买一块。

炸的酥酥的面皮里裹着酸甜的山楂馅,香姐边吃边用手接着掉下的皮,吃了两口就见大胡子把摆着点心和交杯酒的木头桌子搬了过来,可真是大力士。香姐吓得呛了一口,咳嗽起来,大胡子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道,“慢点吃,跟娃娃似的。”

香姐一下子就红了脸,刚刚嫁人就被夫家看到了这种吃相,传出去她的脸都丢尽了,赶忙接过水,忍着手痛喝了一口顺下去。

“拿的了吗?给我。”大胡子从她手里拿过杯子,放到她嘴边,说道,“就着我的手喝吧。”香姐吃惊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大胡子面色既不狰狞也不慈爱,只是平静的望着她,不知怎的,这一看倒叫她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忙道,“你放那里,我自己拿。”

大胡子眼睛一黯,随即将水放在了一边,自顾自的打了一盆水洗手,香姐只吃了一块点心就不再吃了,可不能叫夫家觉得自己吃的太多。

过一会儿大胡子端了一盆水过来,看了看桌上的点心,皱眉问道,“怎么就吃了一块?”

“饱,饱了……”香姐端坐起来说道,大胡子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说,“那就把脸擦擦。”双手捞起水里的手巾拧干凈递给她,香姐受宠若惊的接过毛巾,从来都是媳妇伺候相公,她还没听说过哪家的相公帮媳妇打洗脸水的,如此心里便一阵虚的慌,连忙接过来,道,“辛苦相、相公了。”

大胡子眼睛一弯,随即正了脸色,道,“既然是你相公,总没有看着你不管的道理,还有,”他看了看香姐,道,“以后不必这么客气。”

“是。”香姐接过手巾擦了擦脸,因为一只手的缘故,擦起来慢腾腾的。大胡子接过手巾抖落了一层粉,嘴角抽了抽,又洗了一遍,走过来,道,“我替你擦一下吧,”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又道,“你这手不知要擦多久。”香姐一听便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看样子已经快申时了,想是自己擦得太慢大胡子不乐意了。只紧攥着一双手任由大胡子给她擦了一遍脸。

香姐心里暗暗想,“娘亲要是知道大胡子给我擦脸,非吓得跳起来不成。”这样一想就忍不住笑了。大胡子低头看着她渐渐白凈的脸,嘴角的笑涡露了出来,在红烛的照耀下露出一番别样的美,心里不由得一动,手上也停下了。

香姐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看了看他,“可是擦好了?”

“好了。”大胡子二话不说转头就端着水盆出去了,香姐只当他第一天成亲就要伺候自己来了气,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要做一个好媳妇,好好伺候他。

东西都收拾好了以后,香姐看了看桌子上的交杯酒,又看了看进了屋的大胡子,扭着衣角小声道,“交杯酒还没喝……”

大胡子顺手拿起剪刀放进柜子里,道,“你胳膊伤了,不能喝酒,改日再说吧。”

“这……”香姐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从来还没听说过洞房花烛夜不喝交杯酒的,在杏林村乃至青山镇上,就算是再穷苦的人家都会打一壶酒在这晚上喝,都说喝了交杯酒才算真正的夫妻,她的认知里从来没有“今日喝不了酒所以交杯酒可以过几日再喝”这个道理,心里也不由的一紧,难不成大胡子嫌弃自己被土匪抢过?她咬了咬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个想法心里闷闷的。

“好了,睡吧。”大胡子看了看她,香姐听到这句话浑身的汗毛一竖,睡觉的意思是要生娃娃吗?赵前几日关了门说男人跟女人成亲,就是一起睡觉,男人把娃娃揣在女人肚子里,女人就能生娃娃了。可究竟怎么个方法也没说,只道是疼一下就放进去了。她的手臂本来就很疼,又担心大胡子把娃娃放进来的时候更疼,那块白布可不就是接着那血的?香姐脑门上都出汗了,只怯怯的看了看大胡子,抖着声音道,“是。”

6、小夫妻生活

那模样简直跟待宰的羔羊一个样,大胡子看着心里又气又想笑,还有一番别样的滋味不可名状,只能放柔了些声音道,“好了,今日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又道,“你睡在炕头吧。”

“哦,好好……”香姐赶忙脱了鞋爬到炕头上,拉过被子就将自己蒙上了。大胡子见她把自己围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咕噜噜的瞄着自己,不由得心里一热,转身吹了蜡烛,只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嘴巴一扯,无声的笑了,随后也上了炕。

夜色安静,两个人的被窝只隔着一人的距离。香姐如同揣着一直小兔子通通的跳个不停,只要大胡子的被子一响就抖一抖,说什么也睡不着了。大胡子一直悄不声儿的躺在旁边,既不打呼也不说话,不知睡着了没有,也不知道会不会今晚上就把娃娃放进去。

“还没睡?”身边传来大胡子的声音,香姐吓了一跳,抓着被子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大胡子又说,“你的手受伤了,好好睡才长得快。”

香姐这一听终於松了一口气,不禁暗暗的感激娘亲想了揣剪刀这么好一个主意。她本就是心思浅的人,这一松快没一会儿就睡了。大胡子听着她绵长安静的呼吸声,也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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