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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兴乾二年腊月的时候,悄无声息间一支舰队在郁州岛聚集着,这是一支中等规模的分舰队,是从辽东的旅顺口驶来的舰队,在过去的两年间,这支舰队曾经多次驶过对马海峡,进入鲸海,他们在虾夷建起了要塞,在海参崴设立了港口,与北方的土人明确了大明的统治权。
与其说,这是一只舰队,倒不如说,这是一个探险队,他们驶入的许多地方都是从未曾有深入的海域。也正因为他们的探险,才使得黑水总督府得已建成,使得大明掌握了从另一个方向进入外东北的通道。
而现在,在这只舰队返回郁州的两个月后,它再一次开始启程,这一次,他的航程更远——他们将要航向欧洲,那是从未曾有中国船只抵达的海域。
由于海船航行主要依靠风力,夏季偏南的季风不利于船舶由大6南下,即便是明朝舰船的帆形可以顶风航行,但在冬季偏北季风的指引下船只可以更为顺利的抵达南洋诸岛。
四月十三,正是北季风期的末期,也是南下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这个时期,大海就会进入南季风期。船队远行南下会碰到很多问题,尽管海军曾一次又一次的逆风航行,但在这个依靠季风和洋流的导航的时间,逆风航行会碰到更多的危险,而且此后也是台风频时节。
根据计划,在舰队抵达南洋后,将会会和南洋舰队的部分舰船,然后组成一支规模稍大的远航船队,然后他们在马六甲等待南季风。再借着东南信风,船队便能轻而易举地穿越马六甲海峡进入天竺海。
在过去的几年间,无论是商船队,或者舰队,都积累了太多的航行经验,而现在,他们所需要的,就是驶向欧洲,完成大明与欧洲真正意义上的交流。
不过,因为这第一次远航欧洲,所以内阁觉得这样起程太过仓促。帝国海军的次出访,自然要讲究一些排场。
“不能为西洋所轻!”
所以绝不能草草了事。不过对此,身为皇帝的朱明忠却显得颇不以为然。尽管向向欧洲人耀武扬威,展现天朝实力的,同样也是航行的目标之一。但是,在另一方面,他同样也希望通过这次航行,真正了解欧洲。了解这个时代的欧洲。
不过,他当然清楚,舰队访问很有可能会会给此次欧洲之行带来麻烦。而且欧洲与大明对于彼此的实际情况都谈上了解。之前仅仅是在通过传教士、商人进行交流,双方的政府可以说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交流。而他本人对欧洲的了解也仅来自后世的或媒体。他本人对于17世纪的欧洲,除了历史书上的些许内容之外,就再无其它了解。
也正因如此,相比于武力上的威慑,一次刺探性质的考察,也许更适合这个时代。但是在另一方面,已经夺取巴达维亚的现实,也要告诉他,舰队的规模不能太小,否则必定会引起荷兰人的窥探。
17世纪的欧洲是什么模样?
这是无从得知的,但也正是从这一时期,原落后的欧洲文明越其他古文明,如此自然就有它的过人之处。怀着一颗谦虚的、学习的心态,去观察欧洲,自然可以取长补短。
如果说,这个时代的士人相比于19世纪的士人最让朱明忠的欣慰的是什么,恐怕就是他们虽然以天朝自居,但是却从不曾意淫“天朝上邦”心态来看待世界。
他们并不像满清的官员士人一样,时常以“天朝上国、地大物博”意淫着一切,以这种莫名自信建立起某种优越感,直接拒绝向各种先进事物学习的机会。即便在工业革命之后,生产力开始迅提高的西方各国迅赶后,“天朝上国”依旧不以为然。
在面对欧洲传来的科学技术时,他们更不会言道“奇技淫巧,坏人心术”,反倒是对其好奇不已,通过种种渠道认真学习,全不顾这些科学理论是“蛮夷传习”。
而这种开放性的心态,恰恰是两百年后,国人所没有,也是朱明忠为之欣喜的,否则那就算大明现在拥有了越时代的科技与文明,最终还是他们口中的“蛮夷”给赶的。由他带来的些许科技不过是延缓了这一进程罢了。因此当士人们能以一颗平常的心态来看待欧洲,能够用学习的心态学习西学的时候,这一切都让的朱明忠极为欣慰。
尤其是当远航欧洲的决定作出之后,面对未知的“荒蛮之地”,在鸿胪寺中都没有人愿意出任赴欧正使——因为在舰队返航时,正使需要留于欧洲。中都的书院之中,仍然有上百位学子以及少数一些官员主动表示,希望能够随舰队一同访问欧洲,他们无一例外的希望能够同欧洲的学者直接交流,而不再是翻阅着同文馆的翻译的。
对于他们的这一要求,朝廷自然没有拒绝,甚至还持以鼓励的态度,毕竟,现在欧洲在许多自然科学上已经远远领先于大明,这种直接交流,有益于大明的学术进步。
至少海外的扩张,尽管未来朝廷的主要精力依旧还是要放在本土上的,对南洋也将是分封加蚕食的政策。而且在未来的很长时间里,对外扩张的基本策略还是逐步蚕食为主。
而这种蚕食策略主要是通过控制海岸,以点带面的展殖民地。早在大航海时代之初,欧洲人就已经用同样的方式征服了美洲,并将触角伸入到了南洋,甚至大明。
17世纪的欧洲是混乱的,欧洲殖民者的步伐真正展开是在18世纪,甚至要等到18世纪下半期,而现在大明所需要的就是向欧洲派出使节,利用欧洲各国之间的矛盾,为自己在新大6以及其它地区捞取好处。
对于欧洲人来说,大明太过遥远,在比奥斯曼更为遥远的东方,遥远的距离不会让他们心生提防。就像是欧洲各国都试图通过结交奥斯曼,为自己在外交上谋求利益一般,现在,大明所需要的,仅仅只是向他们展示自己的力量,让他们明白,大明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有利用价值的大国。
然后,就是渔翁取利的时候了。
四月十八,这一天皇历宜出行,经过长时间的准备,这一天的早晨,早就聚集在郁州岛的乘客们踏上了开往欧洲的船舶。依照这次朝廷的安排此次出使欧洲的使团由七艘军舰组成,在南天门,还会再编入九艘军舰,这十六艘军舰上的官兵,无一例外的都是早就习惯了远航的海军官兵,至于随行的官员学者足足有两百人之多,其中除了正使已经与几名文官先行前往南天门外,随船队出行的是副使及随行16名文官,另有还有四名耶酥会的传教士一同随行,他们将负责向欧洲各国引荐大明使团。而舰队提督则由建宁郡王郑明出任——他是大明最年青的舰队提督,不过二十岁的他之所以成为舰队提督,并不是因为他是郑成功的三子,而是因为他16岁就已经上船出海,从三年前起就一直在北方探索新航线。从舰长到提督,他虽然只用两年的时间,但是却开辟出了北方大半的航线。去年,正是他的远行确定苦兀岛并不与大6相连,在苦兀岛与大6之间有一个海峡,往北数千里沿岸航行时,亦曾现野人部落。
或许,郑明是海军最年青的提督,但却是大明远航经验最丰富的军官。当然,早在厦门时,他就已经同红夷有过来往,并且对自然科学也有一定的涉猎。知道欧洲绝不是未开化的蛮荒之地,甚至对于此次航行,他同样也像其它的学者一样,满怀期待。
置身于军港内,朱明忠凝视着即将远航的舰队,如果是十年之后,他一定会让儿子随行,让他去见识一下欧洲,但是现在他的儿子不过只有四岁。
将来也是可以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