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缓慢的过度正因为其煞是诡异,所以在陆少贞的心灵上施加了无与伦比的压力,这种氛围不比突如其来的惊悚那般携带着猝不及防的心跳,这是一种窒息的、渗透进灵魂的、由内而外的煎熬,让人在极度的沉沦中感受被死亡笼罩的绝望。
陆少贞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舌头在不受控制的战栗,静默中有中诡异的死寂在氤氲扩,在漫长的足以让他的思维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所经历的状况的时间内,所有的恐惧已经变成声嘶力竭的退避。
汗如雨下……想说话却变成丝丝凉气从喉咙中划过……
这个时候,他额头上的一滴汗珠流进了眼睛里,汗珠迅速的宛如滴眼液般融进其中,紧接着世间万物就好像是被青石激荡起圈圈涟漪的湖面在倏然变幻。陆少贞没有感到任何汗液刺激眼球的疼痛,他的神经宛若死死绷紧的弦忽然放松下来,与崩溃无比的贴近让他孤寂的瑟缩成一团,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双肩,并且深深地咽了口唾沫将脑袋深深的埋在双臂之间。
怎么形容自己的视觉“错觉”呢?无外乎四个字,“极度厌恶”。这种情绪不单单是对意识形态的反叛与质疑,更是在卑微苟且中更加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本身的不堪与丑陋。
还有什么是沦陷到对自己不停的质疑的死循环中更能让人溃烂的呢?
陆少贞试图将刚刚自己看见的东西定义为“错觉”,他不知道这样的理解是否中肯,但至少此刻这样的想法多少会给他从泥潭中抽身的动力。思想的沼泽是致命的,由于其存在的过于隐秘,是值得任何人畏惧如虎的。
呼呼呼……陆少贞的耳畔传来自己粗重的喘气声,他分不清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自己喘气当真如此大声。
在他的观念中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具有合乎目的的合理性,他不明白这样的场景是否具有什么启示意义,但至少在他能够感知的范围内,这个“浩劫游戏”中的每一个环节乃至每一个细微的元素都在提醒着他生命的可贵。
生命之绚烂往往会在痛不欲生中绽放,而真理亦是在邪恶降临时昭然若揭。
他深吸一口气,与此同时当他再度看向四周的时候视线也恢复了正常,而那副画也变成了正常的状态。那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人物画像,上面的人物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一头浓密的栗子色的卷发桀骜不驯的矗立在其脑袋上面,淡蓝色的瞳孔中折射出明亮的光彩,有些拿破仑的风采。
紧接着,他的视线在这个房间内来回巡视,此时由于视线回归了正常状态,他很容易分辨出屋内的设施,从而极为有效的避免刚刚的视觉冲击带给他的强烈恶心感。只见这个屋子呈现出古意盎然的棕褐色调,地面上铺着柔软的深红色地毯,比较复古的设施以及装修让这件屋子的风格颇显古欧浓郁的静谧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