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闭着眼睛斜倚在枕头上,细密顺直的头发铺洒在旁边。她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不知道是在做着怎样的梦。从她的面容上我看不出任何种族的痕迹,大概和我的那些朋友样也是混血吧。不过她的皮肤真的很白,或许其中也有身体虚弱的原因吧。
我曾经下定决心定要把她救出来,因为在看到她的时候我确信自己看到了心目中的天使。现在她安全了,只是我没能如愿以偿的呈上英雄。
令我恼火的是,原本还算是善于交际的自己甚至没有勇气去和她对视。每次她将目光挪向我的时候我就退缩般挪开了自己的眼睛,像是逃避捕猎者的猎物样。
也就只有现在吧,我才能肆无忌惮的注视着她柔若无骨的肩膀和樱花花瓣样的嘴唇,并允许狂跳的心脏没有任何顾忌的发出震动胸腔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我只觉得喉咙窒,本能的转过了身去,脖子后面起了层汗。这个尴尬的动作让我有种用头撞墙的冲动。
我听到她窸窸窣窣的将自己支撑着坐了起来。于是我深吸了口气,努力保持着平静,端着饭盆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来吃点,额,吃点东西吧。”我努力遏制住自己的声音的颤抖,却磕巴了下。脸颊有些发烫,但是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谢谢。”她淡淡的道谢,那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女孩用仅存的左手接过饭盒在自己的腿上放稳,然后拿起勺子去舀汤。勺子推挤着饭盒的边缘,个劲儿的往旁边滑动,所以这动作她做的很吃力。
“我来吧”我就是在等这个时机,不然我实在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来和她坐的更近点。
女孩没有拒绝,她看了我眼,然后直起了身。我替她捧着饭盒,她这才好好的吃起了东西。失去只手是什么感觉我从来没有体会过,但那定是非常让人痛苦的经历。生活上的不便则会次又次的提醒自己已经失去的那部分。
女孩吃的很慢,下咽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艰难。她白皙的脖颈上面还残留着没有消去的淤紫,这仅仅是那些畜生们留下的伤痕之而已。
看着她的样子,我非常想把她轻轻的抱在怀里,给她点温暖或者慰藉,任何东西都好,只要能让她稍稍的开心点点就好
“好了,谢谢。”就在我看着她的头发入神的时候,女孩放下了餐具,对我说道。
“哦哦,没关系,给我就行了。”我端着饭盒从座位上闪了起来,因为我看到她似乎想要下床。
我伸手想去扶她,但是她的动作缓慢而坚定,我只能虚托着手,小心翼翼的护在她旁边。女孩站了起来,迈着极小的步子向外面挪去。在这些等待的日子里,她身体状况好些之后就经常出去。她并没什么事情做,只是在屋子后面的楼梯上坐下,整日的盯着不远处的小树林发呆。
“我陪你起。”我这么说着,她如既往的没有拒绝。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裹在厚重毛线毯子里面的纤细身躯,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摸下她的顺在后背的头发。
我们两个人在最近直会来的位置上坐下之后,她就靠在铁质的阶梯扶手上静静的出神。我托着腮,用余光偷偷注视着她的眼睛。我发现,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眼睛里才会有些神采,而我并不确定那是来自前方生机勃勃自然的反光还是她内心的点点流露。
很多次我都想要鼓起勇气问她在看什么,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我们所看的根本就不会是同种景色。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我僵硬着脸颊强作轻松的问道。
女孩扭头看了看我,那目光带着某种你不得不退缩的力量。那目光就好像在责问我“名字这种事情重要么?”,或许她不是那个意思,但我终究还是没办法解读。无论如何,她最终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多了解她些,想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玩这个游戏,喜欢什么样的花,切的切我都想知道。然而她就像是在鸟笼外飘过的片叶子样,当风不想把它吹过来的时候,你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抓到它。
“我们打算最近去铁辉城,你和我们起吧?”我问道。
女孩的嘴唇轻轻张了张,发出了细不可闻的声音。
“你们是不是为了照顾我在这里浪费了很多时间?”
我们从来没和她讲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时我们冲进这所房子的时候她已经是个昏迷的状态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救她的人到底是谁。我承认我心里面带着种非常卑劣的想法:希望她能把我们认作救下她的人,或许这样她能更有安全感,或许她会因此而对我多出些好感
“哎,不能这么说,我们其实和人约好起,所以主要还是在等他。现在看样子可能还是我们自己动身比较好”
虽然我们交谈的内容枯燥,但能和她展开这种对话我已经觉得十分开心了。可是当我正准备借这个机会将话题引到她身上的时候,股能量波动传了过来,距离我们只有十多米的样子。
我慌忙站起来,拔出了腰间的剑,并示意女孩躲藏下。
“阿杰!!”楼上传来了胡狼叫喊声。
我浑身激灵,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下子兴奋了起来,因为胡狼的声音里带着丝激动。
“你别乱跑,如果安全我来找你!”我交代了女孩句,然后用能量跳跃窜上了二楼。
胖子胡狼靠在窗边,艾丽娜也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卧室里多了两个人,看上去是挺厉害的战士。
“他们是贪狼派过来接我们的!”胡狼看我跳进来,连忙说道。
“你是阿杰?”为首的那个战士问我。他比我们的年龄大不少,可能快要三十了,头发有些杂乱,脸上也有疲倦的神色。后面那个战士要精神些,大概比我们大五六岁的样子。
我点头:“我们现在就走吗?”
“应该还有个受伤的女的,人呢?死了么?”他扫视了下房间,发问道。
我连忙又从窗户跳了下去。女孩竟然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根本就没动,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害怕样。
不过我没有细想,而是借着兴奋的情绪弯下腰,把将她抱了起来。我听见她的喉咙里轻轻嘶了口气,但是没有拒绝我的鲁莽的动作。
“我们可以走了!接我们的人来了!”
我兴奋地大叫其实是为了掩饰心里的紧张。怀里像是被塞上了团柔软的羽毛,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传了过来,这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我重新跳回来的时候,胡狼在我身后发出了细微但刺耳的笑声。我默默的向后伸腿想踢他下,他灵巧的躲开到了边,以至于我踢到了胖子的腿。
我从那个年长的战士眼睛里似乎看到了轻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反正我也不在乎。能够和女孩靠的这么近,我所有的思考能力好像都被破坏掉了。
我偷偷看她的眼睛,却没能读出任何东西。
“你把人家放下!”艾丽娜从后面锤了我拳。
我手忙脚乱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但女孩只是很安静的离开了我的怀抱,没有任何表示。
“赶紧收拾东西,回去晚了就麻烦死了。”后面的战士露出了烦躁的表情说道。
胡狼边胡乱往背包里塞着东西边扭头看他:“什么麻烦啊?”
二十出头的战士看起来比较爱说话:“你们从海蓝来的吧?现在你们的人都过来了,想入铁辉城就要走程序,你们也不想跟在几万人后面排队吧?”
胡狼冒冒失失的大叫声:“快走快走!我他妈最讨厌排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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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中午之前上了路,大家的食物都剩的不多了,幸亏那两个战士还带了不少补给。
大家的精神都挺振奋的,胡狼更是拉扯着那个健谈的战士聊个没完。我们知道了他的名字是艾乐祖,那个年纪高的叫马歇斯。
马歇斯直在门口等着,似乎是嫌乱,当我们整装待发走出这座庄园的时候他才开始搭理我们。
“都报下能量等级,我们用能量飞行。”他说。
胡狼嘴快:“我们几个都是9级,胖子是.”
胖子在旁边嘟嘟囔囔的发牢马蚤,怪胡狼不给他面子。
马歇斯完全没把他们的态度放在心上,他又转向女孩:“你呢?”
女孩摇了摇头:“我没有战斗等级。”
虽然这游戏每个人都可以使用能量,但是大家只有练上段时间以后才能在些公共设施里测定等级。她说自己没有战斗等级,也就是说她是从来没战斗过的普通人了。
马歇斯点了下头:“我们保持级速度行进,除了胖子意外,你们几个轮流带她。”
“级速度还带着人!?能量消耗这么大,要是路上遇上危险怎么办!?”胡狼叫了起来。
“所以我们两个会保持全能量,有危险就由我们应付。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听我们指挥。”
“你”胡狼又想说些什么,我立刻就打断了他。和这些人争执没有任何好处,胡狼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们就这么启程了。虽然我想靠自己的力量直带着女孩飞,但是那两个战士完全不是光嘴上说说而已,他们真的是全程在用级速度飞在前面带路。很快我就感觉到了能量的压力,不得不让胡狼接过了带女孩行进的负担。
巨大的能量负荷让我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路上我们也看到了不少其他的难民,不过他们都没有找我们麻烦的力气。
虽然中途我们休息了两次,但是到晚上扎营的时候我们仍然累的够呛。那两个战士和我们不同,他们没有露出疲态,所以我猜他们比我们高大概两三级。
我们挑了个远离大路的山坳处扎营,随便吃了些东西以后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唯独胡狼兴致勃勃的开始寻找可以聊天的话题。
“艾乐祖,贪狼原来就是思灭者的人么?我听说他好像是个很厉害的通缉犯来着?”
马歇斯看上去对我们很冷淡,所以胡狼找了艾乐祖做交谈对象。在听到他发问之后,其他人都躺在睡袋里竖起了耳朵。
我们其实在那场战斗之前都没听说过贪狼的名字,可是拉赫曼在听到他名字之后竟然吓成那个样子,所以他定是在高级战士中比较有名气的存在吧。拉赫曼说过他是级的通缉犯,胡狼完全是在现学现卖。
“其实我们不是思灭者的人。”艾乐祖边嚼着手里的蛋白棒边说。
“不该说的别说。”马歇斯扭头瞪了他眼。
艾乐祖却完全没把马歇斯的警告放在心上似的:“哎,没关系啦,他们早晚也会知道。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马歇斯没有再说话,他摆弄起了火堆,像雕像。
“你们不是从铁辉城来的么?怎么不是思灭者公会的?”胡狼追问。
“我们原来是个叫破弈反抗军的组织,现在思灭者假托的就是反抗军的名号。其实是我们被思灭者给吞并了,就这样而已。燃墟你们知道吧?思灭者会长,现在的反抗军首领,他才不在乎难民什么的。这次救援队的人基本都是原来的反抗军,我们和贪狼样,都是跟着原来的副军团长出来的。”
“副军团长就是那个穿黑袍子的大小姐对不对?特别漂亮那个!”
忍不住发话的是艾丽娜,她自从见到那个女孩以后就特别憧憬她。我们都见过她,她的样子曾经盘旋在我们脑海里很长时间。那个时候她带着人,给饥肠辘辘的我们真诚的分发了食物,那是从天而降的恩赐。
不过她离我们太遥远了,就好像触不可及的女神样。虽然我们家是世代信佛的,不过那个时候如果由她来传教的话大概无论什么宗教我都会改信。
“葬敌初邪,那可是【神都】最强的法师,我们的领袖。”艾乐祖带着丝自豪和炫耀的情绪对我们报出了她的名字,“般来说法师都是需要战士保护的,但是她有只葬敌法球,普通的战士连她的法球都打不过。”
“你的话太多了。”马歇斯又责备了句。
艾乐祖哼了声,没有再继续谈论初邪。
“那贪狼呢?他厉害么?”胡狼对那个男人的兴趣还是要高于个触不可及的女性。
“贪狼,也就那么回事儿吧。”艾乐祖的态度来了个转弯。
“之前他个人就杀了二十多个吃人的垃圾!里面还有五个级以上的!”
“那很难么?马歇斯就曾经干过差不多的事情。”艾乐祖朝他那边指了指。
直冷着脸的马歇斯这时候却说话了。
“以贪狼的等级,这本来就不算什么。不过你别忘了,他曾经可是和梅尔菲斯联手杀掉过天使之尘的。”
“梅尔菲斯是什么人,贪狼能和他相提并论?那次贪狼八成也就是凑个热闹而已。”
“不是所有人都能和梅尔菲斯进行配合的。”马歇斯并没有和艾乐祖争辩,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贪狼的真实战斗力不是猜能猜到的。不过最有意思的是他这个人做出来的事情。”
“什么事情?”当我意识到的时候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你说08那次?”艾乐祖不屑的劲头好像松软了。
“08当时的情况你也听说了,能保下来是个奇迹。还有心族那次,和心族交涉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最后还不是活着回来了么?还是从噬族那边。他那个人有很多别人看不透的东西,否则初邪也不会那么青睐他。”
“哈,他就是有点狗屎运。真是想不明白,哈哈哈。”艾乐祖带着点点不甘心的意思笑起来。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我看到女孩也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入神着听着。火焰在她的眼眸中跳跃舞动,如果我也能成为里面部分
“那么他为什么要在反抗军里?”
她竟然开口了!我完全没有料到她会开口说话,而且还是向两个刚认识的陌生战士问话。
马歇斯看了她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他的话,大概就是为了我们的副军团长吧。不过你想知道还是自己去问他吧,我只是随便猜猜而已。他看起来不是什么有雄心壮志的类型,没什么野心,这是他的优点。”
女孩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又低下头去了。我努力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马歇斯完全没把其他人的情绪放在心上,他只是叹了口气:“可惜现在反抗军已经不复存在了。”
艾乐祖这时候也沉默着,我们不知道他们所没有说明的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很想问,但疲惫很快就吞噬掉了宁静的气氛,我们在不知不觉中睡去,等待着未来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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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我们看到了铁辉城的影子,这里建筑的风格和我们的海蓝大陆很相似。然而这座城市给我们的第印象就是人,满满的都是人。街道上支了很多临时的帐篷,几乎连迈脚的地方都没了;小巷子里充满了粪便和脓血的臭味,放眼望去每个人都是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人也太多了吧?”胡狼抱怨道。
“过两天会更多。不是说了么,海蓝的都已经过来了,还没到而已。”艾乐祖回道。
我和胖子对视了眼,胖子呲牙咧嘴的样子。我们都觉得非常幸运,如果我们没碰上贪狼的话,自己过来就要过这种日子了。虽然不会担心挨饿,但天天在污水泥浆里面支帐篷实在不是种理想的生活。
我们跟着马歇斯他们从低空掠过城区,又飞了个多小时,看到的景象和外围没有什么区别,直到个关卡出现在不远处的街口。
“拿着这个。记住,会儿无论任何情况都不能使用能量,任何情况。”马歇斯回头非常郑重的提醒了我们句,然后递给我个小巧的徽章,示意我们从那个关卡进内城。
“进去以后怎么办?”我趁他俩还没走之前连忙问。
“按守卫的指示做,走完程序以后在出口等着我们。”
“什么出口?!”
“去了就知道了。”马歇斯说话的时候已经和艾乐祖飞远了。
我们飞落到街上,看到这个关卡前面的街上已经排了个不算短的队伍,大概有七八十人的样子。最关键的是,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战士。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关卡算是针对战斗力的快捷通道了。通往内城的关卡有十六个,这样的关卡只有两个。另外十四个都是面向平民的,每个关卡都是人山人海。
我们排队到了关卡前面,那是个临时搭建的屋子,而且看起来挺大的。门口站着个战士,看起来杀气十足。大概是故意挑这种看起来很凶悍的家伙来吓唬人的吧,我这么想着,然后第个走了进去。
我原以为要填表登记什么的,结果什么都没有。屋子中央画着个大型法阵,旁边除了个操作法阵的人以外这个地方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站中间,别动。”那人用手指着法阵中心,面无表情的说。
虽然他的语气让人挺不舒服的,但我总不能和他在这儿抬杠吧。我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法阵在身下亮了下,然后我感到左臂传来了阵微微的灼烧感。
我连忙卷起袖子,就看见个巴掌大的复杂纹身正在由红变青。
“这什么东西!?”我失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