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胜就这么不停说着。
舞马默不作声地观察他,他的神情很诚恳,说的事情也都是可以查证的,而且还搬出了宇文剑雪,那么他应该没有说谎。
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戴胜,而在于裴寂。
舞马忽然想到一件事——裴寂早就想把戴胜安排到觉醒塔里面了,可召唤觉醒塔的时候他却只字未提,一直等到舞马接连完成两次神旨,在大唐塔站稳了脚跟,才提了出来。
舞马是不是可以认为,裴寂早就在打自己的主意了呢。
还有裴寂的大度宽容。明明是裴寂求着舞马办事,是裴寂提出的疑兵之计,搞到最后,舞马却好像成了有亏欠的一方。
裴寂叫戴胜来找舞马,也不大对劲儿。虽然他明说了,叫戴胜不要为难自己。这怎么可能。真正不为难,就别让戴胜过来。舞马压根就不想掺合这种事。
是了,裴寂这老家伙,还是在算计自己。
想到这里,舞马渐渐理清了思路。
“对不起,这忙我帮不了。”
“里面的原因,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也不妨把话说明白一点,大唐塔是刘文静一手筹建起来的,不是我。刘文静和裴寂的关系怎样,你也比我懂。”
“你要是想报答裴公,门路多得是,未必非要来大唐塔凑热闹。”
“你想碰碰运气,看我会不会心软,这种主意别打了。”
“还有,”
舞马顿了顿,“你方便转告玄真,我想研究觉术——我只想研究觉术。”
听完舞马的话,戴胜从地上爬了起来。
“裴公叫我别给您麻烦,我也就不腆着脸,给您这儿胡搅蛮缠了。裴公叫我对您恭恭敬敬的,我也不敢逾矩丝毫。”
“但叫我心服口服是不能的。我这人说话直,今日我有难,您不肯帮我,就别怪我心里结了疙瘩。”
戴胜说着,朝舞马拱了拱手,
“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
总算把裴寂往大唐塔里面塞人的事情告一段落,出城队伍的状态也练到了舞马比较满意的程度,他终于腾出手来,有时间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自打夜出晋阳的那天起,舞马就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在图鉴画卷第二行的空格中,出现了一副新的图画——一个形貌类似猕猴,身形高大,赤目长尾,手持短刃的妖怪。
图画呈现灰白二色。
与田德平的熊怪图、青霞的古佛青灯图有区别的是,这幅画最外层挂着一副散着青铜色光芒的锁链。
这不得不让舞马联想到某种类似封印的东西。
按照之前关于图鉴演变规律的研究,舞马得出了两个推断:
第一,这个赤目长尾猴,毫无疑问对应着现实中的某一个觉醒徒。
第二,这个觉醒徒肯定和舞马的生死有着重大干系。
舞马迅速将赤目长尾猴图列入试验计划,并在纸上列出了两个可疑人选:
第一,戴胜;第二,突厥阵营中的觉醒徒。
如果是戴胜,这也就意味着因为舞马不肯帮忙递话,戴胜和他结下了死仇。这不大可能。
舞马更加倾向于第二个选项——城外的突厥觉醒徒和舞马较上劲儿了。
考虑到赤目长尾猴图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那么一定是他夜出晋阳的那个夜晚,在突厥人那一边,发生了舞马无从知晓,但事关他生死的事情。
舞马尝试着用灰雾探索猴图,可惜接触画面的一瞬间,青铜锁剧烈震荡,将灰雾弹开的同时,也让他的神魂震荡受惊不浅。
舞马在记录上写道:
【很显然,青铜锁不除,实验就无法进展。
我凭直觉以为,解开锁子的关键,在于与突厥觉醒徒的正面交锋。
我握紧了拳头,我能听见关节在咯吱咯吱的响……】
正当舞马兴奋劲儿刚起来的时候,东城楼临时设置的实验室响起了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
舞马皱了皱眉头,停下笔。
“谁?”
门外传来了青霞的声音:
“姓舞的,快出来,突厥人在外面搞事!”
“他们一直在搞。”
“这次搞大了。”
是么?舞马立刻精神了。
“来得正好。”
他猛地拉开门,把凑在门缝上偷听的青霞吓了一跳。
“你开门前不会说句话啊。”
舞马看了看一脸惊慌失措的姑娘。
对了,找个时间,把她的实验也作了罢。
……
晋阳城外,阿史那·结社率这几天主要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亲身带着大队精兵,藏身于城外某处山谷密林之中。
他在山林道路的中央不知插了什么东西,总之闪过一道蓝光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