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深见爹爹嘴唇轻扯似还要说什么,俏生生问,“爹爹,你不是说食不言的么?今天怎么老是问这说那?而且,我真的好饿的。”
她丶真丶的丶好丶饿丶的!
沈清都听得眉心直跳,几句对话捋下来,他竟一时拿捏不准云深现在是信口随说,还是说开窍就开窍了。
若论聪明,云深是比谁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谨慎起见,沈清都再不置一词,敛色点头,示意吃饭。
一晌无言。
清风拂过,枝叶低昂,从浓密绿荫缝隙处漏下的丝丝阳光,满地跳跃出宁静悠然的点点光影,如闪耀的精灵。
树下一对安静的人,一个专心往嘴里赶粥,一个斯文地吃几口便放下筷子,饶有兴味地看她猫儿贪食,时不时给猫儿夹一小筷头菜。
温柔多情之余,那个斯文的人好好想到什么,笑抿唇,把自己碗中吃了一半的咸鸭蛋白夹进猫儿碗里,猫儿浑然无觉,照吃不误了。
斯文人握拳掩唇,无声展出金子般得逞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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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散学后,出了学堂,两人沿着石径小路,悠哉悠哉,并肩慢行,沈清都一路迁就着沈云深,侧身低,与她笑语。
“晏爷爷。”沈云深先见着了自书院门口缓步而来的鹤老人。
沈清都闻声止语望去,也轻唤,“老师。”
疾走几步迎上去。
晏敬儒满面笑容地颔,再冲沈云深逗话,“云深,你听爹爹说诗文经史长大,如今又日日跟进学堂,可有听惯的陈词没有?”
“爹爹最会温故知新的了。”沈云深维护沈清都,一张口,语气得意丶自豪丶响亮。
“沈云深。”沈清都连忙低声呵止,“晏爷爷跟前,不可轻狂。”
晏敬儒爽笑,连连摆手,“这是知父莫若女了,云深,晏爷爷也想听听你爹爹说诗文经史,你借不借?”
借不借?沈云深茫然之际,沈清都已明了,老师是有话要说,转脸交待,“云深,你去藏书楼借一卷《漱玉词》来。”
沈云深经沈清都一点拨,懂得了言外之音,听话应下,“嗯,好。”
跟晏敬儒告了别,懂事避开。
师生二人一路回应诸生施礼,沿着通幽曲径,闲聊闲话,慢悠悠踱至晏敬儒书房。
斜晖落东墙,树影透入,依墙静静拂扫,映着动摇的花花光影,窗下的棋枰棋笥,端端放置几上,仿佛已静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