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前半生。
宫门前守着的太监似乎早已知晓她的身份,一言不发地躬身开门,恭恭敬敬地将她请了进去。
宫殿内一人也无,轻纱未曾挽起,被从窗外袭来的寒风吹得四处摇荡。
沈如茵将提灯放在地上,自己冲龙床方向走去。
隔着十来步远,她便看见有一人躺在床上,一片耀眼的明黄中包裹一杆枯瘦得几近腐朽的身躯。
那人察觉到有人来,艰难地睁开眼,还未说话便先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如茵就在此处站定,情绪复杂道:“本就身患寒疾,又何苦这样作践自己。”
宁扶胤停下咳嗽,轻笑了一下,答道:“这屋里就我一个将死之人,若还不让新鲜气息进来,岂不是满是死气?”
沈如茵叹了一口气,也不行礼便移到床边,坐在凳子上,问道:“当年见到我一副不愿意与我说话的模样,如今又为何想起要召见我?”
宁扶胤抬起眼皮看向她,有些恍惚道:“真的是你。”他自嘲地一喟,“我让你来,便只是想瞧瞧是不是你罢了。”
“什么意思?”
“皇兄与我说时,我尚不敢相信。”他重新闭上眼,“早知你并非父皇亲生,当初我也不必费尽心思要杀你了。”
这话说得叫人疑惑,他不该是因为她乃白家人才要杀她么?为何又与是否皇帝亲生扯上关系?
她迟疑开口:“你……不是因为我是白家人而杀我?”
“我为何要因为你是白家人杀你?为我母后争宠么?”
宁扶胤笑得咳起来,平息后方继续道:“我想杀你,不过是以为你是皇族中人,且与皇兄关系亲密罢了。”
沈如茵:“……”她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对味儿?什么叫因为她和宁扶清亲密,所以要杀了她?
“皇兄虽惯常以冷情闻名于世,可我却知道,他这个人,分明最重情谊。”
说着,宁扶胤费力地想要将被子往上提,沈如茵见他实在可怜,便上前帮了他一把。
“多谢。”
宁扶胤已经气若游丝,却仿佛忽然有了许多精神,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可是皇家这个地方,哪里能讲什么情谊呢?我们兄弟五人,只有皇兄自幼丧母,大家都说他可怜,殊不知在皇宫内,有一个母亲,比没有母亲更可怕。因此,世人只晓得皇兄他表面冷情,却不知他内心温暖,但凡有人待他好一分,他便十分百分地回报回去。也是因此,我最怕他被这皇宫中的哪个人欺骗。只有我……只有我,绝对不会背叛他……”
“可是……”沈如茵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找着自己的声音,问道,“那你当年陷害他谋逆一事又是为什么?”
“因为……咳咳咳……”宁扶胤咳了好一阵,才沙哑道,“因为我知道父皇的用意,我知道父皇真正中意的人是他。我们几个除了宁扶升都有家族背景,而宁扶升为人太过刚直,所以父皇选定的人必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