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眼前这个小护士的说法,一直被韩朗讨论着的“那个孩子”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极为不妙的情况,而且还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由于这一家医院的名称和严鸣所属的科室都被刻意地掩盖过去,因而唐居易根本无从得知“那个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反复在重复那几句话......我们根本不敢直接上去接触他......”
护士的只言片语中提到了一些听起来有些奇怪地方,因而也是被唐居易所注意到。
韩朗随手将病历递到了唐居易的手上,并没有在意后者的错愕,而是严肃道:
“现在的情况呢?”
“和之前类似,他现在的状态与平时有着极大的差别......可能是我们一直推测的第二个——”
“你真的相信他们说的话吗?”
一道稚嫩而冷漠的声音盖过了走廊上所有的声响,在唐居易耳边阴测测地响起。
这一刻,所有人的动作都是停顿住了,好似时间静止,又如同牵线木偶被人所掌控了,难以动弹分毫。
所有的声音都消逝在这个走廊中,而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描述的阴冷和黑暗。
唐居易只觉得寒毛直竖,也是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看向了站在办公室门口的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孩子。
从病号服的袖子中伸出的手显得苍白而细瘦,深色的血管凸起,如蚯蚓一样潜藏在皮肤表层之下。
散乱的黑色头发盖住了这个孩子的双眼,但是依稀能从刘海下感受到那令人不安的目光。
透着青紫色的嘴唇和没有血色的面庞,似乎都在说明着这具身躯的状态并不是很良好。
这个孩子歪了歪脑袋,凝视着动作僵硬的唐居易,语气也是渐渐冰冷起来:
“我问你呢......你真的相信这些人的话吗?”
唐居易浑身紧绷,但是仍旧没有出声。
穿着病号服的孩子见状一笑,随后只是轻轻抬手一挥,原本明亮的办公室内却是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而这黑暗无比地粘稠,就好像液体一样在办公室内涌动,将每一个医护人员所吞没。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办公室内的黑暗好像并不仅仅局限于办公室内部,已然是开始缓缓向着走廊渗透而来。
唐居易浑身颤抖,想要转身逃离,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只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走廊中的灯光一盏盏暗淡下去,而走廊中的人们也是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随后似乎被什么东西所束缚,直接拽入了走廊两边的病房内部,而那铁质的病房门也是死死地闭合起来。
唐居易胆颤心惊地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但是却完全无力抗衡。
直到黑暗完全将整个4楼所覆盖,让走廊上只剩下了那个孩子和唐居易两人。
“你真的相信......这些人所进行的活动是像他们所说那样的【治疗】吗?”
这一声质问带着讥讽的意味,让唐居易的眼前一阵晕眩,一种难以遏制的恶心感和混乱感也是凭空出现。
孩子一步步走向唐居易,而随着他的临近,唐居易的不适感也是一点点加重,不得不跪在地上,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完全栽倒在地。
当这个孩子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时,唐居易思维的混乱模糊感也是攀升到了一个巅峰。
而此时,这个孩子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传入了唐居易的耳中:
“我倒不如再问问你——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嗡——
唐居易再也承受不住这种诡异的压迫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低微的呻吟。
但是,见到唐居易倒下之后,黑暗却是再一次消褪,而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孩子也是就这么绕过了倒在地上的唐居易,慢悠悠地向着楼道口走去。
唐居易的大脑昏昏沉沉,只能模糊地意识到对方似乎渐渐走远。可是即便如此,唐居易也没能从强烈的不适中脱离出来,仍旧是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唐居易不断涌起干呕的欲望,但是被他死死遏制,以至于只能发出“嘶嘶”的呼吸声。
“这不可能......是一个人类......能做到的事......”
唐居易终于是身体一松,完全脱离了之前那强烈的混乱感。
当那个孩子站在面前的时候,唐居易甚至连最基础的思考行为都做不到,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遭受到了莫名的干涉,而这也使得唐居易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死守着“不出声”的底线。
当思维一片混乱,连五感都无法作为判断周围环境的依据时,人的恐惧心理会被无限放大,而唐居易能在这种状态下仍旧保持着安静,可以说是很惊人的意志力。
过了良久,唐居易才渐渐恢复了知觉,让自己能够慢慢活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