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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墨锋 第一部 第一卷 终章 彼岸弦音 7(1 / 2)

碧海墨锋第一部第一卷终章彼岸弦音720190121出了葬雪天关,往西二十余里,便能见到一座广袤山庄耸立山腰之上,古朴厚重,大气沉稳,正是寒家的玉龙山庄。此时正是晴天,四周气温虽低,但阳光充足,视线极好,山庄周边白雪莹莹,举目一片素洁,景色极是空旷怡人。

墨天痕三人乘马车随着寒凝渊的亲卫而行,沿一条薄雪小路进入庄中,早有庄丁在门口相候,引三人去到客房安顿下来,又着侍女带陆玄音前去沐浴更衣。

墨天痕救得母归,又身在安全之所,自灭门那日后便紧绷的神经终有舒缓,也顾不上洗浴更衣,一头便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时过几何,待他再睁眼时,窗外天色已墨,山庄内已是灯火通明,想来时候不早。墨天痕赶忙爬起冲出门去,见门口有名侍女正在守候,便问道:“这位姐姐,现在是什么时分”

那侍女乖巧回答道:“回公子,已快到亥时了,我家二少庄主让奴婢传话给您,他已摆好酒席,您若是醒了便带您前去。”

墨天痕道:“有劳姐姐在此等候片刻,我与母亲和师伯打声招呼便去。”说罢,他来到陆玄音房间,见内中仍有烛火,便敲门道:“娘,是我”

陆玄音应道:“进来吧。”

墨天痕推门而入,却见籁天声与陆玄音同坐桌前,于是行礼道:“原来大师伯也在此处,我正要去寻你呢。”

籁天声疑道:“贤侄有事”

墨天痕道:“并非要事。我与母亲久别重逢,本来有很多话要说,但寒大哥一路上对我颇多照顾,此刻邀我前去赴宴,孩儿断无拒绝的道理,所以想着来打声招呼再去。”

陆玄音此刻方有机会仔细端详着爱子,这段时日,他晒黑不少,人虽瘦了些许,但也更为精壮,气质较从前更是大不相同,眼底满是赤子正气,坚毅清明,不禁颇为欣慰,道:“人有恩于我们,于情于理,你都该去,有什么话,我们母子俩明日再聊不迟。”

籁天声亦笑道:“你这孩子,怎么面对我们还如此拘礼话说回来,我头次抱你时,自己才十二岁,最后一次见你时,比你现在也大不了几岁,如今十年过去,你竟有如此成就,当真了得。”

墨天痕得他夸赞,颇为不好意思,挠头道:“大师伯哪里话。”

籁天声道:“非是吹捧,我听师妹说你独闯金钱山庄,竟全身而出,这份胆识与武功,我与你同龄时决计无法达到。”

墨天痕忙解释道:“大师伯过奖了,我不过是遇上贵人相助才死里逃生,独自行动时破绽百出,反被人识破生擒,说来也是惭愧。”

籁天声道:“不必妄自菲薄,我听师妹说,与你对战的那些护卫都是江湖好手,你能以一敌多不落下风,本就是件了不起的成就。”

墨天痕正要在谦虚几句,忽的想起此来目的,“啊”的叫了一声,忙道:“说着说着就忘了,寒大哥还在等我赴宴呢”于是又向二人各施一礼,道:“娘,大师伯,你们今夜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聊,天痕先行告退。”

望着墨天痕出门,籁天声不禁笑道:“这孩子,礼数也太多了些。”

陆玄音望着大开的房门,幽幽道:“他有十年不曾见过你,有些拘礼也是正常。”随后转头望向籁天声道:“大师兄,这一路,你与痕儿一样,为我吃了很多苦吧”

提及此事,籁天声神色一黯,缓缓道:“人不苦,只是心在老君八卦炉。”

陆玄音低声道:“我还记得我出嫁那天,你哭的很伤心,很凄惨。十八年过去,当我遇危,除了痕儿,也只有你会为我不辞劳苦,奔波千里。”

籁天声微微一叹,道:“清音弦剑,玄音为心。自六岁那年我见到你起,道心便与你密不可分。”

真心话语,触动二人心弦,屋内一时阒然。陆玄音如何不知籁天声对她的一番情意但她一直以来却只当这比自己年幼的大师兄如弟弟一般,从未正面回应过。此刻,籁天声在她危难时挺身来援,又对她吐露心迹,反让她不知所措起来。

良久,陆玄音幽幽叹道:“大师兄,我这三月来受尽凌辱,身子早已肮脏不堪。况且,我不但年岁长于你,还已嫁人生子,这样的我,如何配的上你这般英雄”

籁天声却道:“墨大哥人品绝佳,确实是你的良配,天痕我也从来当他如亲人一般,至于你这段时日的遭遇……”他话头一顿,双手轻轻挽住陆玄音柔荑,柔声道:“苦了你了。”

陆玄音知晓籁天声不会嫌弃她已被许多男人玩弄过,胸中一暖,眼角顿湿,正欲说谢,却发觉自己始终跨不过心底的那道坎,只得将手抽回,转过身道:“大师兄,时辰不早,你连日奔波,想必已是疲累,不如早点去休息吧。”

籁天声知晓她家破人亡,又历经此等惨事,自然不会很快放下,但被拒绝,心中仍是微有遗憾。“也是,师妹你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话分两头,墨天痕一路随那侍女来到宴客厅,寒凝渊正在桌前相候,见他前来,起身相迎道:“你可算睡醒了。”

墨天痕不好意思道:“一不留神就晚了,还害的寒大哥久等,真是抱歉。”

寒凝渊笑道:“哈,既然如此,合该按规矩来。”说着,取出三盏玉杯依次斟满,道:“先罚三杯再说。”

墨天痕之前并未饮过酒,说是“把酒言欢”,也不过是套用熟词,并不知道酒桌上还有这番规矩,只觉新奇,也不推脱,上前如饮水般一连灌下两杯,吓的寒凝渊忙上前拉住他,道:“兄弟你是馋了吗酒哪能喝的这么急”

两杯急酒下肚,墨天痕只觉喉头一阵火辣,连带胃中亦是翻江搅海,留着泪道:“寒大哥,这酒好生呛口……”

寒凝渊哭笑不得道:“这是我玉龙山庄特有的伏龙仙酿,平日是作御寒之用,入口极是烧人,只能小口慢饮,哪能像你这般急躁的罢了罢了,这第三杯你也不要再喝了,我们只聊天便是。”转头又吩咐侍女道:“去给墨公子倒杯茶来吧。”

二人依次坐下,谈起了分别之后各自所经之事。当寒凝渊听到墨天痕混入金钱山庄时,不禁笑道:“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你可算晓得多动些心思。”

墨天痕惭愧道:“想我从前观书经、制机关,也算是极喜思考的主,只是近来屡屡遇上难以容忍之事,心绪也变的冲动了。”随后他又说到被人识破,不得已力战八卫。寒凝渊却道:“若要仔细算来,你踏上江湖不过三月,经验、历练皆是浅薄,被些老江湖识破手段或是暗中算计,倒也无可厚非,人不会天生便能老谋深算,哪能处处料敌机先。”

二人说话间,侍女已将热茶端上。墨天痕望了眼那端茶的侍女,不禁道:“寒大哥,有一事,小弟我有些好奇。”

寒凝渊道:“哦何事”

墨天痕道:“方才我在来的路上,发觉山庄之人无论男女,都身材高大,让小弟顿觉自己矮了三分。”

寒凝渊哈哈大笑道:“贤弟说笑了。不知贤弟是否见过北海妖族”

墨天痕摇头道:“不曾。”

寒凝渊笑道:“地域越北,气候越寒,苦寒之地的人,为抗衡恶劣环境,大多身材壮硕。你看我玉龙山庄几乎人人都有五尺半注5高矮,但你可知北海妖族遍地皆是六尺巨汉”

墨天痕恍然,道:“原来如此,受教了。”二人又接着聊了起来,寒凝渊通闻地理,墨天痕饱读诗经,相谈甚是投机,皆忘了时辰,直聊到后半夜散去,各自回房。

次日巳时,墨天痕来到陆玄音房前,敲门半晌,才听屋中有悉窣之声,心中不禁疑道:“母亲向来早起,怎么今日睡的这么晚”但想到陆玄音受累数月,定是也疲惫不堪,多休息休息也是应该,便不再多想。

不出一会,陆玄音打开房门。墨天痕见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面带潮红,气息颇急,不禁问道:“娘你还好吗”

陆玄音忙道:“无妨,娘只是功力尽失,气力不济,急着穿衣反而穿的气喘吁吁,不碍事。”

墨天痕不疑有他,母子二人进屋坐下,陆玄音关切道:“痕儿,你自那日以后都经历了哪些遭遇”墨天痕想起前段时日所经历的种种,此刻面对母亲,终是忍耐不住,将满腹的辛酸苦楚,一股脑全部倒了出来。陆玄音听的,也是泪水涟涟,家破人亡后的这段时日,爱子在师门遭人排挤,路途遭人伏击,更被有心人连连算计,身心俱伤,这若放在从前,哪里会让他在这个年纪便饱尝人世险恶

想到这里,陆玄音不禁自责万分,若是自己还在陆家,这孩子又岂会遭这种罪

听爱子说完,陆玄音问道:“那几位姑娘,你打算如何对待”

墨天痕道:“薰儿与梦颖皆是为我所累,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弃之不顾。”

陆玄音叹道:“有情有义自然是好事,那两位姑娘对你用情至深,纵然已非玉洁之身,娶之亦是应该,只是……痕儿,我在南水为你说的那门亲事该如何处置”

墨天痕一窒,随后试探问道:“那亲事……可以推掉吗”

陆玄音幽幽一叹,道:“按我们现在的情形,苏家怕是也不希望将女儿嫁给你,只不过,苏家也是望族,若由我们提出退亲,反而有损颜面。”

墨天痕憾然道:“若是这样,那岂非短时间内无法完婚”

陆玄音笑道:“你这傻孩子,为娘不能大张旗鼓的去退婚,难道还不能私下里去谈吗再说,成亲是人生大事,还需准备彩礼嫁妆,置办婚宴、通知宾客,哪能说办就办的”

墨天痕赧然道:“娘教训的是,是孩儿心急了。”

陆玄音柔声微笑道:“你勇于承担,不避责任,这点很好,娘很欣赏。”

这时,籁天声前来,见门未关,便进屋道:“师妹,天痕,原来你们都起了,正好,我有事与你们说。”

陆玄音奇道:“大师兄有要事”

籁天声道:“不错。方才我又收到师尊的太清符令了。”

陆玄音惊道:“有何要事,竟让师尊不惜耗费半数功体,也要与你千里传音”

籁天声道:“此乃南乱之事。前段时日儒门孟掌教邀我三教诸人前往东京,一商靖邪之事,我因正在查访你的踪迹,故而不曾前去。然而就在刚才,我却又收到师尊符令,五日后便是三教峰会,着我火速前往。”

陆玄音道:“师尊如此急切唤你回去,定是要事,你切莫不可缺席了。”

籁天声却犹豫道:“我本想在此修养几日,再带你与天痕一道回去,但你现在尚需人照顾,我不放心就这样走开。”

陆玄音知晓他关心自己,但若让他留下,误事不说,自己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一腔情意,于是道:“放心,我不过因功力尽失,身体有亏罢了,调养几日自当无碍。再说此地安全,还有痕儿在侧,你不必担心。”

籁天声虽是师兄,但自小就不大会违逆这师妹的话,听她如此说道,沉吟半晌,方才下定决心道:“好,就依你。”

籁天声走后,母子二人又在玉龙山庄住了三四日。陆玄音虽经山庄大夫调理,身体却一直虚弱。墨天痕虽寄了信件,但心中仍挂念西都众女,生怕自己不在身边,梦颖有所闪失,又恐陆玄音难堪舟车劳顿,顿时左右为难。

这日晚上,寒凝渊又来找他聊天,见他眉头纠结,无精打采,不禁问道:“贤弟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山庄招待不周吗”

墨天痕摇了摇头,也不瞒他,直接将心中纠结说出。寒凝渊听罢,笑道:“这事也好解决。”墨天痕赶忙请教道:“大哥有法子快速让母亲恢复吗”

寒凝渊摇头道:“伯母身体,非是短时间能调养得当,但你若信得过为兄,便安心将她留在此处,寒某对天起誓,定会好生照顾伯母。”

墨天痕自然信得过寒凝渊,心道是个解决方法,于是第二日便向陆玄音说明一切。陆玄音本就是通情达理之辈,自然了解儿子心思,爽快答应下来,只嘱咐他路上小心,保持通信,待自己痊愈便回去为他主持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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