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於敢确定,曾纽将不再联系他,也不再来纠缠他了。
又恰逢超市土地的契约到期,心中某个阴暗角落仍有担忧曾纽出现的惧怕,严斯谨最终下了决定,不再和屋主续约。
关闭经营多年的超市,心中难免不舍,但严斯谨只要一忆起那些可怕的噩梦以及丑陋的谎言都是堆砌在这个罪孽之地上,他便能横下狠心。
结清一切财资後,严斯谨便带著他的所有家当离开了超市。
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严斯谨心中明白,他不可能再像年轻人那样出去找工作了,更何况,他只会管超市,其他的已经跟不上社会的步调了。
他也许久不与学长以及过去的朋友联系了,或许是由於惧怕自己那些丑事被人获悉,严斯谨只能极力缩入自己的保护壳。
不愿离开sc市,在距离原来超市所在最远的地方,严斯谨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在那里租下一间房子入住。实在不想再住两楼,於是,他选了一个很大的底楼门面,前面用来做生意、後面用来住人。
做回他最熟悉的老本行,严斯谨决定再开一家杂货铺──他拥有的资金不多了,也不再有过往的积蓄开一间超市。
其实,这也不错──毕竟妻子在世时,他们就是共同拥有一件虽小却温暖安心的杂货铺。
尽管如此,严斯谨却无法用对妻子的缅怀来熬过现在的生活。
一年前的冬天,他经受了太多可怖的事,他认为自己早堕入可耻肮脏的轮回中,严斯谨已不敢再将有关妻子的东西摆出来。他愧对於她,於是只能把他们以前美好的记忆都用照片封锁住,随後藏进抽屉的最深处,不再开启与碰触。
始终处於诚惶诚恐的状态,严斯谨生怕那个恶魔再度出现;可又能隐约发觉自己仍想见见对方的心情,於是他会更为痛恨自己,痛恨曾纽。
本来,在他这个年纪,能再拥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实属不易,曾纽的一切已经深入他的骨髓,可严斯谨仍反复警告自己,他要忘记、必须忘记……随後是,他已经忘记,他已经全然忘记过去了。
这样的劝告并不管用,至少在一开始的时候,严斯谨的确只是在重复欺骗自己,不断催眠自己。
可时间久了,心灵麻痹了、神经不能运动了,严斯谨觉得,他好像真的不再记得那号人了。他的生活一团乱过,现在则是成为空洞。爱那个人也好,恨那个人也好,对严斯谨都已不再重要──因为他们早就分隔、早就天各一方,那个人已然厌倦,也已选择抛弃他了。
思考的混沌与矛盾愈发减少,所有的情绪渐渐揉为一抹清晰的念头──
忘了曾纽或小牛,心灵选择麻木与无知,随後让一切的前尘往事都随著时间消失殆尽吧……
到达新的居住地,起初的生活并不如意。
严斯谨根本不认识周围的人,而且,现在的他仿若已经染上心疾──不愿与人深交、也不再信人。深居简出的他,除了取货外很少出门,仅是坐在那一间小小的杂货铺里,等待并不密集的客人光临。
也无优秀高明的经商头脑,再随著大型超市、上门送货等服务的愈发便捷,严斯谨杂货铺的生意也愈发艰难起来。幸好,他本身勤俭节约,也不需要花费过多额外的钱,只要养活自己就好,所以生活在严斯谨的眼中,也不算太苦。
唯独可惜的是,几年间,他失去了朋友与亲人,也失去了可以沟通交流的对象,严斯谨的生活变成沈闷枯燥的无动於衷──为了什麽而继续活著,他一点也不晓得。
每天除了开门关门做生意外,剩余的事就是吃饭睡觉、偶尔看看电视和报纸,严斯谨连病都不怎麽生,彻底沦为一个孤独的木偶,度过平静却也寂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