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过路,有辆灰色的车却划破雨幕而来,停在她们面前。
车门打开,看见的是莫诚的笑脸:“晓渔,我来接你。”
她怔住,直到白芯兴奋地扯她的手才反应过来,红了耳根,伸手掠头发,掩饰自己的惊喜。
莫诚又对站在她身旁的白芯温和地笑笑:“你好,上来我送你一程吧,雨大不好打车。”
白芯嘴里说着“不用了”,却急忙拉着楚晓渔上了车。
莫诚的侧影很优美,白芯看得又是两眼冒红心,附在楚晓渔耳边,充满艳羡地问:“他就是你那个刚刚复合的前男友”
她的声量不算特别小,前排的莫诚隐约听见了,颇有深意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楚晓渔。
楚晓渔羞窘地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白芯理所当然地觉得她这就是默认,立刻又发了句感慨:“难怪你看不上李大姐的堂弟呢”
楚晓渔连忙提醒她:“这话可不能到单位里说,会得罪人的。”
白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把她送到家,看着她下车进了铁门,莫诚回过头笑问楚晓渔:“我是你前男友吗”
楚晓渔红着脸绞手指:“那只是我打发相亲的人的借口啦。”
莫诚伸过手来,包住她的指尖,低笑:“还像个小朋友,一害羞就绞手指。”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指腹有一层柔软的薄茧,摩挲得人心里一阵阵酥麻。楚晓渔觉得呼吸紧促,一动也不敢动。
莫诚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像微风拂过的花瓣一样轻颤,心底的某根弦被拨动了,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轻抚她的脸颊。
楚晓渔慌乱地抬起眼,正对上他泛着柔光的眼眸,就这么怔住,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心跳如擂鼓
他却在接触到她嘴唇前的最后一秒撤开,笑着指指窗外:“你同事。”
楚晓渔转头,如雷轰顶:白芯正站在车旁,带着促狭的笑看着他们。
老天楚晓渔捂住滚烫的脸,闭上眼睛不敢面对现实。
“我手机掉车上了,本来是想下来碰个运气看你们还在不在,没想到,真的在啊”她故意恶作剧地拖长语调。
楚晓渔无地自容,头快低到膝盖上了。
莫诚闷笑不已。
白芯走了,楚晓渔像只抓狂的猫,爪子崩溃地抠着椅背,不停地念叨:“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白芯的那张嘴巴从来都管不住风,明天她在车里跟人打kiss的事肯定会传遍疾控各个角落。最倒霉的是,这个kiss还未遂
oh my god她在乱七八糟地想什么
莫诚也很想表现得体贴佳人的苦恼,可实在是忍不住,伏在方向盘上狂笑
42 我是你的避风港
“你笑够了没”在楚晓渔懊恼的吼声中,莫诚的狂笑总算停了下来,极力控制住面部肌肉的不正常抽动,试图安慰眼前崩溃的佳人:“其实成年男女在车里结个吻真不算什么,你没听说过还有车 震门吗人家的限制级数比我们这高多了,也没见怎么样啊。”
这个类比更是让楚晓渔陷入更深的恐慌当中:那叫没怎么样报道铺天盖地,传遍大江南北,以此类推,她今天的“车吻门”虽然不至于波及到全国范围,在疾控传遍绝对绰绰有余
没想到自己的安慰适得其反,莫诚无语地叹气,摸摸她的头:“好了好了,乖,别胡思乱想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压压惊。”
提到吃饭,楚晓渔有点为难:“今天恐怕不行,辛锐受了伤,我要回家给他做饭。”
莫诚的眸色不宜察觉地暗了暗,但还是平和地笑着:“好,那我送你回家,我们改天再一起吃饭。”
车停在巷口,莫诚陪着楚晓渔在那条泥泞的小路上慢慢地往前走,忽然发现一滩泥水里掩着的半块污浊的红布,上面用毛笔写的字已经模糊不清。楚晓渔叹了口气,指着它对莫诚说:“这是我们上次游 行用的条幅。”
莫诚揽了揽她的肩膀:“以后别去参加那些事了,太危险,万一要拆就让他们拆吧,不过是个房子,你的安全最重要。”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也难免有一丝私心:若真是拆了这房子,晓渔和辛锐之间,就断了那层房东房客之间的联系,没有再住在一起的理由了。他们之间那种自然的亲昵,放任发展下去很危险。
楚晓渔伤感地看着那片废墟,摇了摇头:“你不懂,这房子对我来说,不仅仅意味着是房子,还是还是个避风港。这些年,难过的时候,委屈的时候,无助的时候,我总会想,我还有个地方可以躲,还有地方真正属于我”
话还没说完,她的眼角已经有了泪光,而莫诚心中也是刺痛,他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低沉:“晓渔别怕,以后,我的怀抱就是你的避风港。”
楚晓渔的泪,滚烫地滴进他的颈窝,那种灼痛让他怜惜,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逢场作戏的怜香惜玉,这一次的怜惜来得单纯而强烈,他只是想保护她,想不让她哭,想看到她安心释然的笑容。
他想做她的避风港,把孤单和凄冷挡在外面,只留温暖。
她靠在他的肩上,泪似珍珠,不停地落
当莫诚将楚晓渔送回家,他并没有上楼,只是轻吻了她眉心,就松开了手,微笑:“上去吧,我在下面看着你。”
她走了几步,又不舍地回头,果然还看见他站在原地,眼神脉脉地看她。
这么多年了,一直是她看着他的背影等待,而今天,是他看她的背影。这种情境的转换,像是幸福的片头。只是不知道,当剧情变幻,他们会等来怎样的片尾
43 相逢亦枉然
莫诚往回走的时候,在巷口外,看见辛锐正倚着墙抽烟,幽暗的光线加上迷蒙的雨,让他的侧影看起来沉郁迷惘。
“你好。”莫诚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辛锐转过头,也象征xing地挥了挥夹着烟的手,然后又狠吸了一口,将烟蒂丢在地上踩灭,就越过他往巷子里走。
莫诚停顿了两秒,嘴角微勾了勾,举步离开。他想,他知道这个男孩子在这里抽闷烟的理由。
他猜得没错,辛锐会这样,的确是因为楚晓渔。
当他下班回来,走到巷口,正好看见她和莫诚在伞下相拥,心一阵窒息,他几乎没勇气多看一秒,转身走进路边的小店买了包烟,在墙根狠狠地抽。他竟然不敢回家,怕看见更亲密的场景,发生在她和他朝夕相处的地方
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不停地问自己,可是找不到答案。
到了家,她正在做饭,他没有跟她说话,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听见声响,奇怪地跑出厨房来看,却只看见紧闭的门。
愣了愣,她又回到了厨房,直到把饭菜都端上桌子,她才去敲他的房门:“辛锐,出来吃饭了。”
里面半天没有动静,她犹疑地举着手,不知道要不要再敲,门却开了,他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吃饭吧。”
一顿饭下来,他几乎一句话没说,她想给他盛汤,他却假装没看见,不递给他碗。
“你怎么了”她小心地问。
“没怎么。”他淡漠地回答。
“心情不好吗在公司挨批啦”她还在追问,他却给她迎头泼了一瓢凉水:“说了没什么,还问那么多”
楚晓渔被吼得一怔,低下头去假装吃饭,却半天都不夹菜,只是吃白饭。
辛锐的心里百味杂陈,夹了些肉丝到她碗里,却还是沉默不语。
她稍微舒了口气,以为他只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安静地不再打扰他。
等吃过了饭,她特地去切了水果,想给他消消火,可是当她端着盘子进他的房间时,突然看见他正在看搜房网,顿时愣在门口。
他发现了她的存在,慌忙关了那页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后来楚晓渔把果盘轻轻放到他的桌上,便转身走了出去,整个晚上,再无交流。
那天夜里拆迁方没有来捣乱,可是他们谁也没睡好。忽然觉得,离别的脚步,已经那样近,在这里曾经的那些温暖,马上将变成记忆中飘渺的烟云,再也无法真实地握在手心。
早上在客厅里遇见,楚晓渔的眼睛是浮肿的,不知道是因为失眠,还是哭过。她的眼神看向辛锐旁边的花瓶,声音保持平静:“你什么时候找好了房子,就告诉我一声,这次是因为我这方面的原因,才不能履行协议,这个月的租金我会退给你的。”
说完她就低下头绕过他进了浴室,他盯着阳台上那盆已近残败的茉莉,许久,最后唇边浮起一抹伤感的笑。
他们的萍水相逢,终于快走到相忘江湖的尽头。
44 留不住的美好
楚晓渔一直到听见辛锐开门离去的声音,才从浴室里出来,她站在他方才站过的地方,也望着那盆茉莉,轻叹一声。无花开不败,无景永常在,是从什么时候起,你又开始贪恋明知留不住的美好
她恹恹地去上班,坐在办公桌前,却半天没有开电脑,只是望着窗外发怔。
“嘿,晓渔,昨晚跟莫主任玩得开心吧。”白芯人还未进门,声音已经大大咧咧地传了进来。
楚晓渔一惊,回过头想要叫她小声点,却看见跟在她背后的王姐,正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哪个莫主任”
她还没说话,白芯已经接话:“就是中心医院消化科的莫主任啊。”
王姐一愣,眼神变得饶有兴味:“哦,真的吗”
白芯见她怀疑,很不服气:“怎么不是真的昨天我还看见他们在车里”
“白芯”楚晓渔忍无可忍地开口呵斥。
她撅嘴,没有再说,气呼呼地走到她自己位置上坐下。
王姐也进来了,经过楚晓渔身边的时候,眼神有意地落在楚晓渔脸上两秒,又轻飘飘地移开了,嘴角不屑地翘了翘。
楚晓渔自嘲地笑笑,低头做事,她知道,在别人眼里,她根本配不上莫诚。
灰姑娘的故事,在书里电视里看看,尚且觉得舒心惬意,可若是真落在周遭谁身上,就没人看得顺眼了,只会想这个相貌身材家世背景无一样出挑的丫头,凭什么就能走了狗屎运,踏上王子的金马车。
而刨开面上这层运气因素,人还会深度挖掘“内在原因”,所以当楚晓渔和莫诚在车里的那点事在疾控传遍,大家渐渐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一个外表老实本质闷骚的人。而一直心怀不忿的李大姐,此刻也不失时机地冒出来,说当初楚晓渔是怎么一边跟她表弟相亲,一边跟前男友搞七捻三,脚踏两只船,更是把楚晓渔的公众形象打到了谷底。
楚晓渔每天走在大院里,周围投来的那些明明暗暗的眼光,让她心里闷得难受,可是她无法解释,只能隐忍。
而单位里的人对她的非议,还不是最让她难过的。这些天她仍旧按时下班回家做饭,可辛锐却回来得越来越晚,即便回来吃饭,也是匆匆扒两口就回了房间,锁上房门。
她每次默默地收拾那些剩下大半的饭菜,都会有点想哭。为什么,所剩的时光已经不多,她极力想珍惜,他却极力想摆脱
终于,在某个傍晚,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他发来短信:以后不用等我吃饭了,我最近很忙。
她将包重新塞回抽屉,转头去看窗外的绿树,想缓解眼里的涩意,可即便是那样,有一颗泪,还是不听话地滚了出来。
有人过来,她用手指抹掉那颗泪,假装继续工作,就这么借加班在办公室熬到深夜,不愿意回家去面对那满室的怅然凄清。
而当她走进那条黑暗的小巷时,她后悔了,有两个猥琐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45 逃不开的劫
手电筒刺目的光线直射楚晓渔的脸,她抬起手遮住眼睛,直觉往后退。
“哟,这不是领头闹事的妞吗那天你不是很勇敢吗,现在怎么了,怕了想跑”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下巴,上面肮脏的气味让人想吐。
她抬起脚,往那个人腿上踢去,可是对方躲开了,她一下子站不稳,腰上立刻多了双手,另一个人恶心的声音响起:“这小腰可真细。”
“流氓。”楚晓渔放声尖叫,马上被人捂住了嘴,往那片荒芜的工地上拖。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甚,身体剧烈颤抖,她拼命挣扎,却抵挡不住两个男人的蛮力,她的脚在泥沙中拖出一条深深的槽,慢慢地延伸到矮墙之后
已经有人在撕扯她的衣服,恐惧化成了绝望,她逃不掉了,逃不掉了,她对于人生所有干净美好的向往,都将被埋葬在这个污浊的地方。
随着胸前一凉,她的泪流了下来
“晓渔,晓渔”有焦灼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原本精神已经涣散的她,忽然一震,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拼命哭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下一刻,有人冲了过来,在泪水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却明明白白知道,他是辛锐。
“畜生,老子杀了你们”那两个混蛋被辛锐拎起,甩到墙边,他狠踹他们的胸口,扇他们的耳光,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真的有杀人的冲动。
如果不是楚晓渔的啜泣声,这两个宵小也许真的活不过今晚。
她的声音那么低那么细微,像是已经奄奄一息,辛锐急急地蹲下身抱住她,不停吻着她的额:“没事了,晓渔,没事了,我来了,我在你身边。”
她瑟瑟发抖,拼命往他怀抱深处钻,泪如雨下。
他心如刀绞,紧紧地将她收在怀里,他的心,此刻其实也一样在发抖,若是他晚来一步,若是他没有在路上踢到她遗落的包,若是他没有发现她只要其中任何一个假设成立,后果都将是他和她的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她伏在他胸口,他心跳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一下,一下,一下终于让她相信,他真的在她身边,她已经从那个噩梦中逃脱。她终于能开口说话,声音却还是带着颤抖:“辛锐,我刚才好害怕”
“我知道。”他抵着她的发顶,眼中滚烫。他轻轻地抚摩她的背,声音低柔得生怕吓着了她:“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点头,却全身瘫软地没有丝毫力气。
他将她抱起来,她轻得似乎没有重量,就那么乖巧地依靠着他,似乎天地之间,只有他是可以依靠的。到了家,他将她放到床上,她却捉住他的衣角,那双乌溜溜的眸子里,满是脆弱。
他不忍心离开她,坐到床边,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声音温柔低沉:“乖,你睡,我陪着你。”
她又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闭上眼,他手心的温度,让她的心,一点点安宁恬静,慢慢入睡。
这样的你,要我怎么放心得下他在心中长叹一声。
他本打算就一直对她不闻不问下去,以为这样,就可以将心中的那份感觉,慢慢冷却。可是当他看到时间过了十点,她还是没回来时,他却坐立不安。想要给她打电话,几次拨了号码,却没勇气按下接通键。到了最后,他终于说服自己,只是出去买包烟,并不是为了去接她。然而当他捡到她的包,心里的那种害怕和恐慌,却让他不得不承认,他有多么在乎她
晓渔,我只能选择继续守护你,你是我逃不开的劫。
46 回到从前
楚晓渔那一夜睡得很沉,醒来时已是满眼阳光。
“醒了”辛锐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她转过头,看见他的笑容,比阳光还温暖。
昨晚的那些阴霾,融化在这温暖中,她也笑了,眸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澈。
他轻吁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好了,起床洗脸,我送你去上班。”
“啊”她发愣。
“以后我每天接送你上下班。”辛锐又强调一句。
“不用了吧,我以后回来早点就行了。”楚晓渔不好意思。
辛锐瞟瞟她:“我不放心。”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在楚晓渔心里激起层层涟漪,她扯扯他的袖子,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辛锐你对我真好。”
他心跳激烈,却强自嘴硬:“谁对你好,我还不是看你太笨,怕你吃亏。”
“那也是对我好。”她吐吐舌。
他的脸有些红了,抽出自己的袖子,假装不耐烦地离开她房间:“动作快点,我送完你自己还得上班呢。”
楚晓渔把脸半掩在被子里偷偷微笑,真好,他们终于又回到从前了。
两个人一起出门,走到昨晚发生那件事的地方时,楚晓渔下意识地往辛锐旁边躲了躲,他感觉到了,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只那么那一瞬间,她就不怕了,仰起脸对他微笑。他深深凝望了一眼她的笑容,便转开脸去,怕时间久了,自己的眼神,会泄露心底的秘密。
把她送到单位门口,他没有下车,只对她说:“晚上下班之前提前半小时给我电话。”
她还想再推辞,他已经开始赶人:“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上班。”
这个人哦,总是这么嘴硬心软。楚晓渔站在路边,看着他坐的车消失在转角,才微笑着往院子里走。今天还是有那些不阴不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却心情轻快。不需要在乎的人,就不去在乎了吧,只要你在乎的人在乎你就好。
到了午休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盘算晚上买什么菜,他们已经很多天没有在一起好好吃过一顿饭了,真怀念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那么平淡而有味。
可下午才刚上班,张主任就急匆匆地走进来:“小楚小白,赶快跟我出门,西城区那边有人食物中毒了。”
“啊”楚晓渔顾不上想太多,连忙拿了东西就走,却忘了手机还丢在抽屉里。
一下午忙碌的抽样取样,结束时已经五点,楚晓渔和白芯疲惫地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边休息边等张主任。
忽然白芯兴奋地叫了起来:“晓渔你看,莫主任。”
楚晓渔愣了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莫诚正往这边走过来,穿着医生白大褂的他,看起来清俊出尘。他正在跟随行的人讲解什么,身后还跟着那个美丽的辛医生。
无论在何时何地,他的身上,总是笼罩着光环。楚晓渔看着落地玻璃窗映射出来的,自己累得灰头土脸的样子,忽然不想跟他相认。她悄悄把身体往后靠,想要借白芯遮掩住自己。
可是莫诚已经看见了她,眼神诧异而温柔,对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就走向了她:“晓渔,你怎么在这里”
47 心神不宁
“我过来取样的。”楚晓渔的微笑有点勉强,辛医生幽怨的美目正紧盯着她,眼里的嫉妒像锋利的刀片,几乎能隔空伤人。
莫诚的眼中,此刻却只有楚晓渔。
“这些天医院开交流会,我太忙,都没顾得上跟你联系。”他很歉疚。
“没关系,正事要紧。”话虽这么说,她却还是开心听到这么一句解释。每日不见他电话短信,她是委屈的,但又要求自己懂事矜持,不好主动联络他。现在知道他只是因为忙,便也放平了心。
这时张主任也从陈医生办公室出来了,和莫诚寒暄了一阵,眼神总有意无意地飘到楚晓渔身上。说到底,对于莫诚和楚晓渔的关系,大家心里总还是存着几分半信半疑的。
莫诚也发现了,干脆顺水推舟:“反正也到了吃饭时间了,今晚我做东,也算感谢您和小白平时对晓渔的照顾。”
这话清楚地表明了他和楚晓渔的关系。张主任有点尴尬地打了个哈哈:“莫主任你太客气了,小楚这么能干,哪需要我们照顾。”
白芯倒是巴不得蹭帅哥一顿饭,笑嘻嘻地抱着楚晓渔的胳膊不作声。
那边的辛琪有点耐不住了,走过来提醒莫诚:“主任,李教授他们还在等着呢。”
莫诚笑了笑:“参观也完了,我今天有点私事,晚餐就你和陈主任陪一下吧。”
张主任在一边赶紧说:“莫主任,您有事就先忙,我们本来也要赶回单位去测样,就不打搅了。”
莫诚却摆摆手:“再怎么忙,饭总要吃的嘛。”说完他就径直走向那群人,客气地向他们抱歉,说今晚有事不能作陪,改天再叙。辛琪心中恼火,却也不好发作,只能帮着莫诚赔笑脸。
随着李教授他们离开时,她回过头来,又飞给楚晓渔一记刀子般的眼神,楚晓渔不得不低头避过。
再没有推辞饭局的理由,张主任只好假意客气两句,恭敬不如从命。楚晓渔懵懵懂懂地被白芯拖着走到楼门口,却突然想起辛锐说接她下班的事。
“糟了。”她暗呼,赶紧翻口袋想给他打电话,却发现没带手机。
“白芯,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她语音未落,莫诚就回过头来:“怎么了,跟谁打电话”
楚晓渔愣住,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辛锐接她的事,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莫诚却从她的神情中猜出来她要打电话给谁,当下眼神沉了沉,随即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用我的打吧。”
“算算了,也不是太重要的事。”说不出来为什么,她总觉得,用莫诚的手机给辛锐打电话,有点不妥。
莫诚也不坚持,却退后一步,牵起了楚晓渔的手往前走。
楚晓渔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住,不知所措,脸红了起来。
莫诚的嘴角,这才有了一丝笑意,伸手将她散落的发别到耳后,毫不避讳地展现他和她的亲密。
白芯对张主任得意地挤挤眼睛,意思是:这下你相信了吧
张主任心下了然,以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支使小楚干活了,人家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一顿饭吃得那叫谈笑风生,只有楚晓渔,笑容背后总有几分心神不宁,莫诚却时不时在桌子下握住她的手,不许她分神
48 舍不得的人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张主任致谢告辞,说要回所里加班,楚晓渔松了口气,马上打算跟着走。张主任这时却善解人意了一把:“小楚你就不用多跑一趟了,我和小白回去就行了。”
白芯吃人家的嘴软,今天也十分体贴:“就是就是,晓渔,哪能老让你加班呀”
这话说得张主任有点尴尬地暗瞪了白芯一眼。
莫诚呵呵一笑,拉紧楚晓渔的手:“还不快谢谢张主任”
楚晓渔只好虚应地笑着说了“谢谢”。其实她此刻真的想回去,她怕辛锐打不通电话,会到他们单位门口傻等。
但是现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主任和白芯离开,却说不出个“不”字。
莫诚佯装看不见她的苦恼,牵着她走向停车场:“晚上我们去湖边转转,我很久没有好好陪过你了。”
车门打开,楚晓渔在上车的前一刻,迟疑地站住:“我真的得打个电话,辛锐说今天接我下班。”
莫诚的脸色不变,甚至还有笑容:“为什么要让他接你下班呢”这个“他”字,他咬得特别重。
楚晓渔低下头,咬了咬嘴唇:“我昨晚在巷子里遇到了流氓。”她真的不愿意,再提起那个不堪的噩梦。
莫诚错愕,随即焦灼地握住她的双肩:“没事吧,晓渔有没有”
楚晓渔鼻尖酸楚,摇了摇头:“没有,还好辛锐来得早”
“对不起。”莫诚将她紧紧拥进怀里,脸埋在她发间,沉重地叹气:“是我不好,没照顾好你。”
他的愧疚,让她不忍,她轻声安慰他:“那只是个意外,已经没事了。”
“那不是意外,你住的那个地方,太危险,你必须搬到我那里去住。”莫诚旧话重提,但这一次,丝毫没了戏谑,而是斩钉截铁。
他的关心,她感动,可是他的提议,她却犹豫:“拆迁的事都没谈好现在还不能搬”
莫诚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半真半假地开了句玩笑:“你不会是舍不得搬吧”
楚晓渔哑然,心里却轻轻一颤,也许,她的犹豫,的确是因为舍不得,舍不得自己住了二十年的家,舍不得辛锐给的温暖。
她那一刻眼神的闪动,莫诚尽收眼底,心里刺痛,他苦笑,自己竟然也会有为女人心痛的时候。
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动心了。对他而言,动心太不易,所以,要抓紧珍惜。
他拿出手机,笑容温柔:“晓渔,给我辛锐的号码,我想应该好好谢谢他,昨晚救了你。”
楚晓渔愕然:“不用了吧”
“怎么不用我是你的男朋友,却没尽到保护你的责任,反而是一个外人救了你,我理所应当谢谢他的。”
莫诚话中的“外人”这个词,不知怎么,听起来特别刺耳,她直觉地想反驳:“辛锐不是外人。”
莫诚呵呵一笑:“那他是你什么人呢”
“是我”楚晓渔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她和辛锐的关系,租客朋友亲人好像都是,却又好像都不尽然。
“好了,快告诉我号码。”莫诚的语气里已经带了些不容拒绝的意味。
楚晓渔望着他发怔,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