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又躲过了第二记重拳。
朱鲔再道:“今日一见,彼此再无芥蒂,尽释前嫌可以。刘将军在颍川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实属难得将才。我当奏请陛下,拜刘将军为上将军,统帅汉军,继承令兄之遗志,攻洛阳,定长安。刘将军身为刘氏宗室,望勿推辞为幸。”
刘秀越发惶恐。朱鲔哪里真肯交出军权,封他为上将军?朱鲔还是对他不放心,还要再试探他。刘秀叩头不迭,连声道:“大司马错爱,刘秀愧不敢当。稼穑商贾,刘秀倒是略通一二,至于用兵之道,刘秀则自愧不能。每上战场,战战兢兢,唯恐丧命,常为其他将军耻笑。刘秀素无大志,留在宛城,侍奉陛下,余愿足矣。”
刘秀言之恳切,刘玄和李轶也都主动跳出来为刘秀转圜。刘玄道:“寡人看着文叔长大,稼穑商贾,确是一把好手。”李轶也道:“文叔见敌而怯,汉军上下,无不知晓。文叔不宜为上将军,可使留在宛城。”
刘秀又躲过了第三记重拳。
朱鲔大笑:“刘将军既然无意出任上将军,我也不好勉强。”又对刘玄道:“伯升亡故之后,落星剑尚在陛下之处,今刘将军已回,可使物归原主。”
朱鲔前面是三记重拳,此刻打出的却是一记冷拳。他就是要借落星剑刺激刘秀的神经,让刘秀睹物思人,勾起杀兄之恨。看见落星剑之后,刘秀只要脸色一变,朱鲔就有了借口杀人。
刘玄自从得到落星剑之后,爱不释手,真要他还给刘秀,确实有些心疼,因此磨磨蹭蹭,不肯解剑。刘秀伏地奏道:“落星剑乃天外玄铁所铸,必择主人。伯升德浅才薄,不能驾驭,反为所害。今天下能配此剑者,非陛下莫属。”
刘玄大喜,刘秀以落星剑为礼,他总该也还刘秀一个人情,便想下令放过刘秀,于是暗示朱鲔道:“那就……”
迄今为止,刘秀的表现无可挑剔,然而朱鲔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刘秀,他就是要保持威慑,叫刘秀活不踏实,让刘秀知道,只要你一动坏念头,我就能立即杀你。于是,朱鲔既不说饶过刘秀,也不说不饶刘秀,只是笑道:“刘将军一路劳苦,昨夜又未眠,且回家歇息。”
刘秀依然不敢回家,坚持要留在宫中宿卫。朱鲔笑道:“刘将军不必多虑,但回家无妨。刘将军离家已有数月,今既已回,岂有过家门而不入的道理?”
刘秀无奈,只得告退。朱鲔亲自送出,临别,又叮嘱刘秀道:“好好学习,保重身体。”说完,笑望刘秀,神态殊堪玩味。
刘秀辞别归家,一路心事重重,毫无归心似箭之感。刘秀很清楚,朱鲔之所以坚持要他回家,是因为家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更大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