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效军和白玲燕到家没多久,武平顺就回来了,洗把脸,简单吃几口东西喝碗汤,蹲在一旁低头抽烟。
武效军和白玲燕在县城已吃过早饭,也没咋吃什么,悄悄蹲在武平顺身边小声问道,“爹,咱家麦割几亩了?现在都是用脱粒机脱麦子,你咋还摊场晒麦杆啊?”
武平顺一脸抑郁地说,“前几天提前下手剪了二亩,还没拉到场里,夜里下了一阵雨全浇湿了,第二天拉回来上了垛,一夜之间就发烧了,摊开晒晒。这次玲燕咋也回来啦,你俩能在家几天?”
武效军忧虑地说,“她说要回来看看,我也不好阻拦,就让她回来啦。现在医院管得严,最多能在家待五天!”
武平顺脸上露出一丝轻喜,“不知咋,今年身子骨明显不如往年,感觉全身疲惫没有力气,手脚僵硬不灵便,我一直在为麦收事发愁,担心自己身体撑不下来,一地成熟麦子落在地里。你俩回来正好,咱家麦子有望了,现在正是大收时候,剪麦机很紧张,大家都像跟屁虫似跟着争。我既没功夫盯机子,也跟不上,一会儿咱俩去地里,先把那两块大地给割了。”
武效军低头静静地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不争事实,改变不了,闷闷地说,“嗯!村南那块地三亩多,割起来也容易,往回拉差不多也需要一天,待会儿我直接去那儿,看今天能不能割了。”
武效军和白玲燕从家里出来,直接去村南那块地,也就是几年前武效军小姑家婆母马老太太埋葬那块地。当时,武平顺特别心疼二妹武莲,不忍心让她为难,便当场答应将马老太太葬在那儿。然而,却遭到一直对那块地垂涎三尺大儿子武效福强烈反对,不顾一切地阻挠。半夜武效福到大女儿武效云家把她打一顿,第二天父子俩在地里又大打出手,最终武效福没有拗过武平顺不得不妥协。但那件事影响至今依然存在。
第二年,妹夫马文成和二妹武莲担心武平顺收麦身体吃不消,便全家出动来帮忙,立即引起武效福强烈不满。因没有直接和马文成发生冲突借口和理由,便以小叔武平春多种到他家地中玉米为由,两家吵骂大半天,甚至撕扯在一起。气武平顺恨不得一叉把打断武效福腿,搞马文成一家很没面子,自那以后再也不来干这种出力不讨好事了。
武效军当时也在场,亲眼目睹了那时一切,至今回想起来如同昨天刚刚发生。
武效军和白玲燕走到村口,放眼地中一望无际金灿灿麦浪一浪高过一浪,煞是喜人,又是一个丰收年头。与以往明显不同是,往年地中星罗棋布黄草帽变得寥若晨星,取而代之是乡间小路边地头停了很多电动三轮车和架子车,村里人三一簇俩一群聚在路边侃天说地聊天等剪麦机。
武效军清楚记得,剪麦机在田间地头出现第一年,大家认为所留麦茬太长,牲畜最基本口粮秸秆被白白浪费,还有对麦粒抛洒程度估计不足,基本上没人用,只是个别地少小年轻人再用。第二年则发生了明显变化,大家看重是快和省力,普及使用率达到百分之六十。第三年则全面铺开,传统收割工具镰刀、铲子全部下岗,谁也不愿再出那份苦力,用镰刀蹲在地中满头大汗地割麦了。
相较人工割麦最快一天不到三亩,剪麦机放倒一亩麦子却用不到十分钟,既省时又省力。这是继前几年脱粒机和拖拉机出现,耕牛骡马失去在农耕中作用下岗,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之后,机械化给农村人带来又一新变化。
白玲燕虽然也是农村出生,农村成长,对农村一点也不陌生,但从小到大一直身处偏僻山区,平原上这么壮观画面和美景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格外欣喜和兴奋。
武效军触景生情一路想着往事,父母异常反应已经说明一切,虽然不知一春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身体每况愈下,他们心情很沉闷,生活并不开心。自己刚刚到家,正是麦收大忙关键时刻,不是深究这些时候,只能暂时压在心底,尽力完成麦收,不让父母心疼和失望。
再说,白玲燕毕竟还是个外人,家里这些乌七八糟事她还是少知道,少参与,少卷入为好。
看着白玲燕衣服无忧无虑样子,武效军呵笑着问道,“眼前这个乡间丰收图很美吧!”
白玲燕兴奋地点头道,“嗯,很难得!从来没见过如此壮观场面,只可惜没有相机,要是能拍几张照也是一个很不错记忆。不知你家麦子长怎么样?”
武效军看着她欣喜面容,嘿笑着说,“说错话了不是,啥是你家啊,那是咱家!”
白玲燕灿笑着说,“说话不着调,你家就是你家,和我有什么关系啊,谁和你咱啊!”
武效军狡邪地逗道,“咦咦咦,还装呢,你我不早就咱了吗!”
白玲燕白了他一眼,娇嗔地说,“去你!别说叫姨,叫姑奶奶也不和你咱,再胡说我踢你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