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釉色华美、花纹精巧的青花瓷盘子上，摆着切碎了的烤火鸡；另一只宛如羊脂白玉般的白瓷盘里，则装满了菠萝片和凉拌番茄；一只绘制着仙女拂袖起舞图案的莲花碗中，装着加了香菜的鲜美鱼汤，还附有一只华美的彩瓷汤勺；而在那只颜色最绚丽的彩瓷托盘里，则是一叠堆得高高的玉米饼；此外再附加一小瓷瓶的胡椒粉，以及一杯色泽浓郁的普洱茶……
在后世的中国人眼中，这顿饭恐怕最多只能算是工作餐的标准但在此时的欧洲人眼中，恐怕就连诸侯王室的日常餐饮，也未必常常能用上这样“豪华”的餐具，以及如此“朴素”的香料和茶水
“……在收到这些中国瓷器之后，我也就是在明天用了一次”
听到部下充满了羡慕语气的劝谏，科尔特斯不由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鼻子，“……唉，请不要笑话我，卡斯蒂略，一想到这些无价之宝的精巧艺术品，马上就要不属于我了，就真是让人心疼得睡不着觉啊！”
虽然科尔特斯早已打定主意，要把这些瓷器、丝绸和香料作为礼物送给迭戈·贝拉斯克斯总督，以化解他们两人之间的仇怨但无法这些华美瓷器的诱惑力真实惊人，科尔特斯的内心深处真是有些舍不得
于是，在船队出发的前夕，科尔特斯又忍不住把这些瓷器都拿了出来，对着阳光赏玩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更是发了狠心，无论如何也要用这些精巧瓷器吃一顿饭，好歹让本人先享用一下王公贵族的气派
不过说真实的，这顿饭他真是吃得胆战心惊——由于惧怕一个手滑打碎了华美的彩瓷汤勺，科尔特斯在喝汤的时分都是直接把嘴凑到碗沿上，而把汤勺完全当做了装饰品
之前往瓷器里装菜的时分，他更是小心翼翼，由于生怕笨手笨脚的印第安奴仆打碎了这些无价之宝的珍宝，科尔特斯只好全都亲身动手
最要命的是，为了防止热汤热菜导致的热胀冷缩让瓷器炸裂，科尔特斯还特意等到饭菜全都凉了，才敢把它们放进瓷盘里……最后吃到嘴里的滋味自然是可想而知
更蹩脚的是，由于他的心境紧张过度，严重影响了胃口，结果如今盘子里还剩下了好多饭菜没动……
四十二、西班牙人的野望（下）
四十二、西班牙人的野望
当然，对于此时的科尔特斯来说，吃饭只是大事，策划接上去的举动才是大事
“……因此，根据我的猜测，这个洪休提兹干王国既然可以弄到这么多丝绸和瓷器，那么它很能够是中国人的某个附属国，或许至少跟中国人存在着贸易往来，这对于我们说，将是比任何金矿都要更美妙的财源，务必要牢牢掌握在手里而且，除了香料、瓷器和丝绸之外，我还发现了更多不可思议的精巧物品，而它们都疑似来自印度或中国……”
科尔特斯一边对卡斯蒂略如此说道，一边翻找出两只晶莹剔透的玻璃小酒杯，以及一面约摸巴掌大小，被装在金属框内的小镜子，而这些都是蒙特苏马皇帝送来的礼物，“……瞧瞧这只美丽的玻璃杯，我看它的工艺相对比得上意大利的任何一家老牌作坊再看看这面镜子，我把它对着阳光放在面前的时分，发现本人脸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明晰可见！恐怕就连教皇和国王也用不上这么棒的货！”
接着，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火柴，火柴盒表面的花火贴图曾经不知被谁给撕走，但光是火柴本身就曾经让科尔特斯感到惊叹不已，“……还有这种红头的小木棍，只需往纸盒边上的黑色部分悄然一划，就能燃起小小的火苗”他在火柴盒上比了个划火柴的姿态，但却没舍得当真划下去，“……比起我们的打火石和火镰，这玩意儿的确是好用多了！惋惜这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在土著人的手中似乎也没有多少……”
“……没错，这种东西的确非常好用，大家都很喜欢”
卡斯蒂略也笑着点了点头，像这样的火柴，他也设法弄到了小半盒虽然探险队里的传教士整天唠叨着说这是魔鬼的巫术，要大家把这些东西统统都丢掉，但整个探险队都没人听他的
大家都把本人可以搜集到的火柴，小心翼翼地保存在最干燥的地方，每隔一段工夫，就要拿出来一根根数数看有没有遗失——虽然此时的欧洲人还没有末尾养成吸烟的习气，但对于他们这些永远与风险为伍的探险者来说，某个关键时辰的一堆篝火，或许就能挽救本人的一条性命，真实容不得轻忽
理想上，卡斯蒂略还看到阿兹特克人的多数贵族酋长，拥有着另一种愈加精巧的取火安装，外形看上去就像一只装了机关的小扁瓶，只需悄然一按机括，就能从瓶子顶端冒出火苗来
但即使是那些愚笨而又大方的阿兹特克人（西班牙探险家的初步印象），也把这种取火安装视为适用价值极高的珍品，所以并没有把它罗列在这一回的礼物单子上卡斯蒂略仅仅看到几个酋长和大臣的身上带了一两只，而且说什么也不肯拿它来跟西班牙人做买卖，更不肯作为礼物拿出来送人情了
——没办法，这拨二心想着发财的西班牙土包子，本来就打着杀人放火大肆虏掠的主意，至于贸易什么的，只是他们在打不过对手的状况下，才会不得已而为之
所以，科尔特斯的西班牙探险队，只带了些玻璃珠、铃铛之类的小玩意儿作为买卖品，比起希望港那些穿越者们海量倾销的各类工业化产品，无论在价钱上还是质量上，都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独一可以让墨西哥土著对他们刮目相看的，似乎就只要那些会发出庞大声响的火枪火炮了——可这是西班牙人维持本身奥秘感和威慑力的最强法宝，说什么都是不能卖掉的，哪怕拿瓷器和丝绸来换都不行
更何况，他们手里的火枪和火炮其实也没有多少，大部分人能有弩弓和刀剑就不错了——毕竟，科尔特斯的手下并非正轨军，而是一帮公费搭伙的乌合之众啊！
收起了那盒火柴之后，科尔特斯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件质地轻盈、线条流利的银色铝合金廉价胸针——它的外型宛如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莲蓬处还镶嵌了几块人工锆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然后，科尔特斯仿佛耍杂技普通，只用一根食指顶着铝合金莲花胸针的底部，一圈圈地飞速旋转着“……还有，看看这朵银光闪闪的金属花朵，卡斯蒂略我最后以为它是一件银制的装饰品，但是在细心反省之后，却发现它居然比银要轻得多，似乎是某种我们还缺乏看法的新金属……”
“……除此之外，还有这种用于驱虫的清凉油膏——油膏本身倒是不值得稀罕，但居然有人能打造出这么精巧轻浮的铁匣子，真实是让我忍不住赞赏他的手艺”他从口袋里拿起了一小盒清凉油，啧啧称赞
说到这里，科尔特斯又一次耸了耸肩膀，作出了却论：“……这片土地给我带来的诧异真是太多了！”
卡斯蒂略的反应倒是很安静——根据他的处世准绳，弄不懂的东西就不去想，否则等于是自寻烦恼——只是又问了一个他和大部分人都最关心的成绩，“……是的，阁下，这些货物看上去的确是非常的诱人那么，关于从这里通往印度和中国的商路，统帅大人您有没有打听到什么眉目了？”
“……呵呵，关于这些东方货物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我当然向阿兹特克人的使臣细心讯问过他们说在几年前，曾经有一个‘神人’来临到悠远的东方，带来有数奇珍异宝作为礼物，只为求娶洪休提兹干国王的女儿而在两年之前，又有更多的‘神人’离开了洪休提兹干王国，在那里建造了宫殿住下，并且带来了更多他们在此之前从未听闻过的货物，譬如放在我们面前的这些东西……”
科尔特斯一边喜形于色地说着，一边指了指桌上的这些镜子、玻璃杯、瓷器，以及放在箱子里的彩色丝巾，而卡斯蒂略则是皱起了眉头
“……这个故事听起来……仿佛是先有一个或几个中国人，由于某些缘由偶然离开了这里，并且安家落户之后随着航路的守旧，又有更多的中国人离开那片土地，树立起了贸易站和殖民城镇？”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惋惜我们如今还没办法亲身过去一睹终究啊！”
科尔特斯叹息道，嗓音中满是遗憾和不甘
“……莫非……那个王国距离这里很远？”卡斯蒂略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此反问说
“……是的，非常远，必须穿越整个阿兹特克帝国才行！”
科尔特斯有些无法地摊了摊手，“……根据那位阿兹特克使臣的说法，我们这里是在阿兹特克帝国的最东边，而洪休提兹干王国则是在阿兹特克帝国的最西边，中距离着许多险峻的山脉，还有有数风险的沼泽！
所以，东海岸这边的印第安人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只是听到商人隐约提起过一些音讯
总之，这个洪休提兹干王国跟阿兹特克帝国的关系似乎不怎样好，迄今为止曾经间连续断地打了差不多一百年的仗就仿佛我们欧罗巴的法兰西与英格兰（上个世纪刚打完英法百年战争，圣女贞德被烤死还不到一百年），或许意大利跟德意志（中世纪有一大票的德国皇帝曾经翻越阿尔卑斯山脉南征意大利）……
不过，最近这两个国度曾经签署了一份战争条约，暂时处于休战期，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东方珍宝被送到阿兹特克人的首都其中一部分似乎是赎回俘虏的战争赔款，另一部分则是单纯的商业买卖”
“……我曾经大致上都明白了”卡斯蒂略点了点头，“但容我多问一句，在我前往古巴交涉斡旋的时分，您在这里有什么打算？是不是持续在委拉克鲁斯港停止休整，同时把这里树立成一个波动的立足点？”
“……不，在完毕了这边的事情之后，我将会立刻带领队伍登陆出征，向着蒙特苏马的宫殿出发！然后持续朝着山的那一边进军，直到将我们的旗帜插上中国人的土地为止！”
科尔特斯从桌边站了起来，意气昂扬地大声宣布说，然后便转过身去，背对着金黄的沙滩和碧蓝的海面，出神地瞭望着东方那道白雪皑皑、云雾旋绕的险峻山脉
在这一刻，科尔特斯的心中豪情万丈，不由得憧憬起了云与山的彼端，想象着那里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他仿佛看到了无量无尽的丝绸、香料和瓷器，正在太阳下向他折射出诱人的光芒！
至于在遇到中国人之后，该怎样从他们手里获取那些宝贵的货物……很复杂，遇到比本人权利强的，科尔特斯就会客客气气地要求做生意；遇到比本人权利弱的，他就翻脸直接动手抢劫——货物、船只、人口、土地……什么都可以抢！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怯的——这就是大航海时代的生活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