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谁是凶手
”爹爹，呜~~爹爹。”方夜星紧紧地偎依在父亲的身边，渴望父亲的拥抱。
夜星亲眼看见妹妹摔死，一定吓坏了。
天丹枫赶紧反手把儿子抱在怀里安抚。
夜星在发抖。别哭，别害怕，爹爹在。
他也伤心地说不出话来，紧紧搂住儿子，将头窝在他的肩上低低抽泣。
满脸泪水的天丹桦紧紧抱住伤心欲绝的方仪云，一家人同时沈浸在无垠的悲恸中。
接到禀告的女皇凤後王妃王君们全都往这里赶，当他们看到现场时，顿时知道镇国王府的小世女夭折了。
顾不得镇国王君侧君们失声痛哭，镇国王妃冷森森地问道：”怎麽回事，小睿儿怎麽会爬上假山？是谁帮她爬上去的？”
眼前的假山虽然高耸，但不一定会摔死人。
”，娘亲，爹爹，二爹爹，是皇太女怂恿妹妹爬山的，也是她推妹妹下去的。”抹去面上的泪水，方夜星清楚地告诉众人。
皇太女推小睿儿下去的？几双仇恨冰冷地眼光向畏缩在孩子们中间的青凤皇太女。
”不是，他瞎说！”青凤皇太女慌忙叫道。
”你们谁看见本推小睿儿了？”她急切地望著一干在场的孩子和侍。
孩子和侍畏畏缩缩，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你们谁敢胡说八道！”方夜星冷冷地扫了那些孩子和侍一眼，”说错话的人会受到我最严厉的惩罚。你们说，你们看到了什麽？大胆说出来，我有赏。”
恩威并施，他小小年纪颇有一番镇国王妃的心计和霸气。
女皇皇太女很厉害，但镇国王妃更厉害，家里的长辈提到她都很害怕。
迟疑了一阵子，一个胆大的女孩口齿伶俐地向众人述说自己看到的一切。”我看见青凤皇姐偷偷站在小睿儿的身边，然後一推，小睿儿尖叫著摔下去了，头著地，鲜血顿时……”
”够了！”天丹枫满腔悲愤地打断了女孩的话，还嫌他们不够悲恸吗？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轻轻……轻轻碰了她一下，她就……自己摔，摔下去了。”青凤皇太女急忙为自己辩解。
镇国王妃势大，要是他们认定自己害死天清睿，母皇也保不住她。
”皇姨，枫弟，这只是小孩子游戏，青凤不是故意的。”女皇满脸恐慌，要是他们认定青凤害死天清睿，女儿保不住要抵命。
”皇太女，你为什麽要『轻轻地』碰小睿儿？”镇国王妃语气冷到了极点，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凶残鸷地盯住青凤皇太女。
”因为……因为，清月说……小睿儿，会取代我，取代，取代我母皇做……做女皇。要是，要是她不在了，我，将来能做女皇，她也能做镇国王妃。”青凤皇太女被她盯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将天清月拉下水。
女皇凤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不是承认她害死了天清睿吗？女儿肯定保不住，他们或许也难逃惩罚！养女不教母之过也。
”清月！”天丹梅吓得怒喝女儿。父母私下的谈话，她怎麽能到处乱说？
”母妃……”她不安地哀求镇国王妃，要是母妃认为她想害天清睿，不知要如何惩罚她们母女。
”你养了个好女儿！”镇国王妃冷漠地望著永远都不成器的女儿，心灰道：”带著你的女儿去尹州吧，那里山好水好最是养人，希望你能生个能成器的女儿出来。”
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天丹梅拉著发抖的女儿跪下叩谢母妃仁慈。
王妃之位与她无缘，但只要能生个智慧的女儿，镇国王府照样还是她的。因为天清睿没了，天丹枫和方仪云未必能再生个如此聪明的女儿出来。
六十五 以血还血
是皇太女害死了他的女儿，扶好儿子，天丹枫陡然站起来双眼通红地走到青凤皇太女面前。
他想做什麽，想以下犯上痛打皇太女一顿？
”滚开！”煞气冲天，他冷冷地喝叱挡在他面前的侍。
侍们迟疑了一下，纷纷後退，孩子们也吓得跑到自家长辈的身後。
父亲刚刚痛失爱女，凶手就在面前，他总要发泄一下。
”舅舅，舅舅……”青凤皇太女惊慌失措地望著天丹枫，步步後退。
这个男人满身戾气，他，要打她一顿吗？她到底还是皇太女，是君啊！
”枫弟，请手下留情。”女皇哀求道，打成重伤也没有关系，但请放她一条生路。孩子无知啊！
”锵，锵~~”天丹枫拔出只要离开王府和方府就必定携带的配剑，猛然一划，又闪电般收回。
”我只是，轻轻地，划一下。”他冷血地说道，划过面容的淡红伤疤变得异常鲜豔狰狞。
”唔，母……”惊恐的青凤皇太女捂住喉咙，鲜血顿时从她的手指咕咕流出，很快染红了皇储的衣袍。
”青凤，青凤，御医，快，御医。”玉凤後发疯似地扑上去抱住倒下的女儿。
两位一直在旁边的御医只是看看就跪地摇头了，”凤後陛下，皇太女殿下的喉管和血脉全部被割断，纵然是华女神医在世也无力回天。”这里没有华佗，乱扯一个神医名字用用。）
血，继续咕咕地流淌著，凤後拼命地捂住女儿的颈部也没用。很快，青凤皇太女抽搐了几下便没有了声息。
”青凤，青凤……啊──”玉凤後抱著死去的女儿恸哭，同样的悲恸又降临到另一个父亲身上。
他竟敢弑君！
即使皇位是镇国王妃让给女皇的，女皇，皇太女也是君，他是臣。
以下犯上，以臣弑君，他要被满门抄斩的！
惊变！！！！！
惊慌的王妃们开始选择阵营，她们的夫侍就跟在她们的身後。
”天丹枫，你敢弑君？”女皇悲愤道：“青凤只是孩子！”
看天丹枫煞气冲天地走向她，她立刻畏缩道：“朕的女儿已经给你女儿偿命了，你还想怎麽样？禁军，卫，护驾护驾！皇姨，枫弟悲伤过度，失控了。请皇姨让他冷静冷静。弟妹，弟妹，快让枫弟停下来！”
见到害死小睿儿的凶手倒地，满脸泪水的方仪云心中陡生快意，但看到年幼的她当众死去，绝望的父亲抱著女儿的尸体恸哭，她又感同身受。
青凤纵然是凶手，她也只是孩子，丹枫不能狠心杀掉没有反抗力的她。
紧紧搂住心软的方仪云，天丹桦冷冷道：“以血还血！任何伤害我们的人，我们都要十倍百倍的偿还。”
他把方仪云送到镇国王妃身边，冷静道：“母妃，事已至此，镇国王府没有退路了。”
镇国王府和女皇已经彻底决裂，镇国王妃果断地点头道：”母妃老了，你们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她伸手紧紧拉住方仪云，”不要干涉枫儿的行为，心软就会留下後患。”
镇国王府的王君抱著方夜星和侧君们站在了王妃的身後。
不是女皇失败就镇国王府灭亡！
”来人，拿下弑君的天丹枫！”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女皇大声下旨。
闻讯赶来的禁军和先行赶到的卫一样端起武器，指向天丹枫，但她们只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主动上前，因为她们的直属队长没有下令。而队长们呢，也在看著彼此，等待别人先动手。
听镇国王妃的还是听女皇的？两位至尊决裂，一旦选错阵营，事後家族必定会被清洗掉。
忠於女皇的队长下令围攻天丹枫，天丹枫毫不畏惧地反击。
”哼！”天丹桦一扬手，一道烟火在白日的天空闪现，霹雳的巨响响彻整个皇。
抽出藏在腰带里的寒光软剑加入战局，他的身影如同鬼魅，所到之处，禁军如割草一般纷纷倒地。
惊骇！禁军卫们开始退缩。
为什麽别人不动手？她们没必要为即将失势的女皇送命！
六十六 闱惊变
一队一队的禁军闻讯赶来，有忠於女皇的，也有忠於镇国王府的，双方各为其主开始混战。
但形势很明显，忠於女皇的禁军很少。
”谁敢跟本王妃作对！违逆本王妃之令者，株连九族！”镇国王妃双手负於身後，傲然道：”生擒女皇者加官进爵。”
不顾还在哭泣的凤後，女皇慌忙逃窜。几十位飞檐走壁的暗卫从天而降，她们护著女皇边战边退。
天丹枫望著逃窜的女皇，目光冷冷地。
她能逃到哪里去？皇的守门将领大多是母妃一手提拔的，女皇钦封的将领也是母妃安排故意投靠的。
果不其然，忠於女皇的禁军卫很快被消灭，暗卫也被天丹桦招来的杀手消灭干净，镇国王府连自己的底牌都没有全部暴露就将女皇生擒了。
”朕虽养女不教，但她已经偿命，你们为何要推翻朕？”狼狈的女皇站在镇国王妃和天丹枫的面前绝望道。
”丹枫，你来说。”这事是他先动手的，应该由他解决。
大局已定，镇国王妃意兴阑珊，将事情推给儿子。
失去可爱的小睿儿，她心碎；镇国王府失去了继承人，她心痛。她拥有的一切传给谁？丹梅和清月不予考虑，也不敢指望她将来生的女儿能有多聪明。过继别人的孙女想都不用想。
是不是先给夜星招赘个小妻主？孙媳妇也一样。夜星一点也不比当年的枫儿差，可以在幕後纵一切。要不，让仪云再生一个女儿？她的每一个孩子都那麽优秀，说不定下一个孙女也不会平庸。
昂首站在後面的她貌似在为儿子压阵，心中则在盘算家族的未来。
天丹枫大声宣布女皇的罪状：荒无度，怠倦朝政，致使北方大旱中百姓饿殍遍野，瘟疫流行；里通外国，谋害贤臣，致使飞凤军伤亡惨重，致使他本人失手被擒惨遭侮辱。
朝臣都知道女皇掌的权太少，天丹枫也没办法掰出太多的罪状。不过就这两条，足以使他站在正义的一面。
女皇要辩解，天丹枫眼睛一横，威严地问选择中立和站在镇国王府一边的皇亲们，”诸位王妃以为呢？”
女皇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王妃们纷纷落井下石，附和著他的话，无中生有地编排女皇的不是。
”证据，证据！”女皇愤怒了。这就是《天方夜谭》里说的莫须有罪证？
”我就是证据”黎虹国的士兵本没想到我会活下来，自然什麽都在我面前说了。」
天丹枫满脸仇恨，血淋淋地利剑怒指女皇，”你想要我死，你想镇国王府衰败！可我偏偏没死，还嫁了人。要不是为了大局，我和母妃早就揭发你了。”
有这等事，她怎麽不知道？连镇国王妃也愕然了，不过她马上痛心疾首道：”陛下，丹樱，你四岁进为皇，皇姨待你如何？皇姨待你如亲女。你一及笄，皇姨立刻大政交还，出征黎虹，五年才还朝，你还有什麽不满意的？你暗中谋害枫儿，皇姨即使知道了，为了天氏皇族的团结，也硬是压了下来。可是你，你不知感恩，暗中唆使无知的孩童在游戏中害死小睿儿，存心灭我镇国王府的女嗣。唉，你叫皇姨怎麽处置你？”
女皇和在场的皇亲都知道，镇国王妃从来没有放权，但她表面做得非常漂亮，让人无可反驳。
既然所有的人都认为罪证已经确凿，没有了任何援助的女皇心灰意冷道：”皇姨要朕死吗？下一任女皇是谁？”
北疆的母妃皇姐呀，朕即使有你们的辅助也还是失败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自己失败，母亲北疆王妃必定会遭到镇国王妃的猛烈打击。情况好的，北疆和她撇清关系，服服帖帖顺从镇国王妃的意志；情况坏的，镇国王妃随便捏造个罪名，北疆王府就此灭门。
这就是政治斗争失败的下场啊，一直站在镇国王妃身後的方仪云不寒而栗。政治，还是离它越远越好。
”来人，将陛下送至天凰歇息。”镇国王妃不置可否，只是派人将女皇押至寝。
她的话无人敢违抗，女皇被押了下去，一场闱惊变不到半天就结束了。皇亲们被强行安排在皇留宿，天丹枫和镇国王妃为了明天开始调兵遣将。
现任女皇是杀还是软禁，谁是下任女皇？有人暗自欢喜。
六十七 妻凭夫贵（上）
皇发生剧变，朝臣毫不知晓。第二日早朝，她们惊异地发现，皇里的禁军突然增加了许多，很多是扶凰军的士兵。她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个个神情激昂又异常警惕。
有异变！她们很快察觉到什麽，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行一步路。
上朝时，朝臣按著各自的品级鱼贯而入。她们赫然发现，十几位王妃和成年的世女贵女已经全部到达金銮殿，镇国王妃站在九凰椅边满面寒霜地望著下面沈思。
皇族全在，女皇陛下呢？
她们不敢懈怠，三拜九叩参见镇国王妃九千岁。
”平身。”身板站得笔直，镇国王妃悲叹道：”昨日皇赏菊会中，青凤皇太女谋杀清睿公主，致使小公主不幸夭折。青凤皇太女因亲眼目睹小公主惨死，自己也吓得摔下假山毙命了。”
她语气陡转，声音凌厉道：”不能治家焉能治国，女皇陛下因养女不教自愧逊位，不日将回北疆。诸位同僚有事可奏与本王妃，无事退朝。”
众臣惊愕，皇族的内斗居然以两位至尊的继承人同时死亡而告终。镇国王妃怎麽可能放过女皇陛下？女皇陛下本人为什麽不亲自宣旨？莫非她已驾崩而皇秘而不宣？
她们什麽都不敢说，王妃们开始向镇国王妃揭发女皇的罪状，条条款款清清楚楚，让大臣们都相信，原来看似清明的女皇陛下所犯的罪居然罄竹难书。
或许，这里面不都是真的，但没有哪位大臣敢仗义执言，连玉丞相，女皇的婆婆也敢怒不敢言。
”请母妃登基。”忙了一整夜，匆匆赶来上朝的天丹枫跪下来上奏道：”母妃的愿望孩儿会努力实现，请母妃坐镇永安，坐镇凤翔。”
只有母妃登基为皇，才不用考虑新女皇将来会对付他们。
”国不可一日无主，请九千岁登基。”一位三朝老臣出列跪下，请求镇国王妃登基。
那皇位，本来就是她的，现在回到她手中名正言顺。
”请九千岁登基。”所有的人都跪下了。
凤翔历代女皇哪一位能开疆拓土？此乃众望所归也。
真的要坐这把黄金九凰椅吗？镇国王妃淡漠地摇摇头。她多年大权在握，和女皇有什麽区别？她老了，能坐几年？下一任女皇是谁，丹梅，清月？她们能容枫儿吗？没有她，谁能保护他？
”田芳，宣仪云上殿。”她吩咐御阶左下方的田侍卫长。
”是，九千岁。”跟随镇国王妃几十年，只有她猜到王妃想做什麽。这样也好，世子将军一生都不会有隐患。
”母妃，为什麽宣仪云，她和朝廷从无任何干系。”天丹枫不解，愿意当傀儡女皇的天丹梅也不解。
”枫儿梅儿，母妃为了天家正统血脉要做最好的选择。”所谓正统血脉指的就是她的血脉，因为她才是先先皇和先先凤後的嫡女，先皇虽是头胎长女，但她的亲父只是最受皇宠的皇贵君而已。
谁也不明白方仪云和天家正统血脉有什麽关系，但她们都俯身恭听镇国王妃的圣喻。
後一座僻静的苑里临时布置了一个小灵堂，方仪云痴痴地望著小小棺椁里的女儿，神情无限悲恸。
娇小的身体上，血迹已经清洗掉，小睿儿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公主冠服，静静地仰躺著。她双眼紧闭，幼嫩的小脸上还残留著临死前的惊骇和痛苦。
她才三岁，就因为皇权的争斗不幸夭折了。母妃母妃，你若等小睿儿长大了再宣布继承人多好。将小睿儿藏著掖著，她又怎麽会早早地显露锋芒，引起别人的嫉恨？
方仪云低低地呜咽著，女儿的哭声好像还在她耳边响著：娘亲，好痛，娘亲，抱抱小睿儿……
”仪云，别太伤心了，传说人死後第一天，死者的灵魂会一直徘徊在遗体的周围。小睿儿一定在这里看著我们，她看见最疼她的娘亲这样伤心，一定会更伤心的。”天丹桦说著又流下了泪。
小睿儿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但三年宠她爱她，感情深厚得和亲生的有什麽区别？
”小睿儿，你放心，爹爹们会为你报仇，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你的人！”轻轻抚著方仪云的背，他的双眼闪过无垠的杀意。
这一番誓言让前来吊唁的王君们胆战心惊，生怕自家晚辈无意中伤害过小公主，会被他追究。
惊变中，他那鬼魅的身影，冷血的手段吓倒了不明他底细的人。众人都相信，即使天丹枫不杀皇太女，他也会动手。
六十八 妻凭夫贵（下）
田侍卫长奉命来宣方仪云上殿，镇国王君他们不解，天丹桦倒是猜到了几分，低声嘱咐她，什麽也别问，一切听母妃的安排。
”媳妇仪云参见母妃，母妃千岁千千岁。”一身素服进得金銮殿的方仪云远远地叩拜镇国王妃，心里十分紧张。
她从来不管朝政，母妃为什麽要宣她上殿？身为平民，她还从没正式在朝堂上和大臣们见过面。
”仪云，过来。”镇国王妃和蔼道。
”是，母妃。”方仪云起身走到御阶前再度跪下。
”你上来。”镇国王妃缓缓地伸出她的手。
上御台，她想做什麽！众人惊骇。
见方仪云没有反应，镇国王妃又道：”仪云，上来，到母妃这里来。”
看样子不能反对，方仪云只好起身，轻提长裙，战战兢兢地走上御阶，走到镇国王妃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