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十九正愣神,听到墨容澉叫他,“快走。”
他赶紧跟上去,到了那棵树面前,用力眨了眨眼睛,觉得不可思议,那明明就是一棵树啊,可是走在前面的墨容澉一条腿已经迈进了树里,他便知道那只是碍眼法。
穿过那棵树后,墨容澉发现里面的景色跟他们在外头看到的大致一样,只有一点细微的不同,而这点不同,正是宁十一前行的方向,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不紧不慢的走着,有时侯穿墙而过,有时侯从一大簇竹子中间过去,有时侯淌过一条小溪…… 墨容澉和宁十九跟在后面,不停的打量着四周,周围的景物已经很陌生了,这是他们从未到过的地方。
这时,宁十一突然停了下来,他似乎有些犹豫,身子慢慢的朝右转了转,又朝左转了转,几次三番,最后确定了右边,再提步前行,再走了一段,又停下来,久久的站着不动。
墨容澉不催他,静静的立在那里远眺,在他的正前方,有一道一人多高的栅栏,呈半圆形围起来,栅栏很密,看不到里面是什么,越过顶部,依稀可以看到房屋的平顶。
过了一会儿,宁十一睁开了眼睛,有些气馁的道:“爷,我走错方向了。”
墨容澉说,“不打紧,过去瞧瞧那里头是什么?”
宁十九当先一步走过去,栅栏的正中间有道门,门是敞开的,里头是一大片草地,坐着三五成群的人,再远处是一排房屋。
宁十九回头告诉墨容澉,“爷,里头有人。”
说话间,墨容澉也到了门口,那些人明明看到了他们,却跟没看到似的,目光茫然而空洞,他们三五个聚在一起,衣裳有些破烂,头发也乱蓬蓬的,有的坐着,有的躺着,还有的像是在互捉虱子,捉到了就往嘴里塞,嚼巴两下吞下去,看起来不太正常。
见墨容澉要进去,宁十九赶紧拦住他,“爷,让奴才先过去瞧瞧。”
他慢慢靠近那些人,抬着下巴朝他们哎了一声,但那些人神情漠然,完全不理会。
他又哎了一声,“你们是什么人?”
那些人仍是置之不理,发呆的继续发呆,捉虱子的继续捉虱子。
宁十九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就算是又聋又哑,总不是瞎子吧,怎么跟看不到我似的?”
他又靠近了一些,蹲下来拍了拍其中一个男人的肩膀,“兄弟,你们这是……” 话没说完,那男人突然冲他扑过来,凶狠的呲了一下牙,就像一头被挑衅的兽,眼里闪着疯狂的光芒,宁十九猝不及防,赶紧一跃而起,身子由于惯性往后仰,连退了好几步,一个不稳又跌下去,好在他反应快,急忙扭着身子一转,人是站稳了,却掉了个东西出来,那是他早上吃剩的半个油饼,怕中午赶不回去,揣在怀里当干粮的。
他还没回过神来,那男人立刻放弃他,转而扑向那半块油饼。
然而,那半块油饼让所有人眼睛发亮,大家前赴后续的扑过去,前面的人被压在底下,后面的人一层层往上叠,很快就堆成了一个小山包,无数只手见缝插针的挤进去,抢夺那半块油饼。
看到这一幕,墨容澉三个都惊呆了,为了半块油饼抢夺成这样,这些人倒底多久没吃饭了?
压在最上面的人连手都伸不进去,急得不行,底下的人被压得难受,也很暴躁,你打我,我打他,混乱中,堆起的人山被打得四分五裂,终于把最底下的人露了出来,他死死的握着半个油饼,大口喘着的,边上有人立刻过来抢,油饼上的碎酥被抢得掉在草地上,无数只手伸过来捡,只是一点饼屑,他们却不管不顾,连带着地上的草叶和沙土也一起抓着往嘴里塞。
半块饼被哄抢一空,最先拿到饼的那人望着手里所剩无几的饼子,仰天嚎了几声,怒气冲冲扑向离自己最近的男人,两人扭打在一起,像两头蛮牛在打架,他握在手里的饼全捏碎洒在地上,引来更多争夺的人,他越发生气,眼睛红红的,几乎要哭起来,拳打脚踢还不够,张嘴就咬。
墨容澉从来没见过人这样抢夺食物,他们不像人类,倒像一群饿疯了的狼。
宁十一小声说,“爷,这些人不太正常。”
不需要宁十一说,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些人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