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洪遵捋须含笑,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道:“周端朝乃是叶青所任命的粮草大营统领,周端朝早已经对此不满,若是……。”
说道此处,洪遵便以一种心照不宣的眼神看向了李知孝,而李知孝微微愣了一下后便会意,随即与洪遵二人共同大笑出声。
而在他们的远方,已经走进城门的叶青,此时正打量着失去了厚重城门的城楼,两扇厚重的大门已经被拖到了城外头,地上的残垣断壁等等,也正在被其他人清理之中。
即便是只有不到短短一个时辰的攻城战,但因为西域炮的巨大威力,加上宋军在攻城时的那股杀伐气势,给予徐州城的一角,造成的毁坏也足够让叶青等人大吃一惊。
并未看到降军出现在眼前,而叶青也并不着急着寻找完颜郑,对于他来说,自从董晁进入北地之后,金人在整个黄河以北的守军将领,叶青如今虽不能对每个人都了如指掌,但最起码,他还是能够对号入座,知道每一座城池的守将是谁,因此来判断,金人对于城池的重视程度。
辛弃疾受叶青的感染,随着已经缓缓进入徐州城,整个人也从刚开始的亢奋之中平静了下来。
一生立志抗金北伐,收复失地的他,终于在这一天实现了自己理想的第一步,这对于辛弃疾来说,无疑如同人生踏入到了一个崭新的台阶一样。
“接下来我们就可以一路北上,自滕州起,而后……。”辛弃疾看着一直默默打量着徐州城的叶青,还是有些忍不住心头的意气风发,没话找话来表达心中的狂喜。
“早着呢。”叶青目光扫过一处民宅那发黄的纸张糊的窗户,好几双从窗户缝隙窥探的目光,在他的视线扫过时,如同见鬼了一样瞬间消失不见。
随着金人的投降,一片狼藉的街道上除了宋军之外,便无他人,如今显得空荡荡之余,还多少有一些的萧瑟意味。
“不管我们能不能拿下滕州,金人也不会再如之前那般大意防守了。金人不傻,自然是知道他们的骑兵利于什么,不利于什么,守城自然是金人的重中之重,但……出城主动进攻我们,也是他们以攻代守的利器,别忘了,这些年的北伐,我们能够夺回的城池,都是在金人以攻代守之下最终战败,最后又不得不把刚刚还没捂热乎的城池,加上我们原本的城池奉送给金人。”叶青长长叹口气,远处历仲方的手下,已经在大街之上如入无人之境的向他这边跑了过来。
不等叶青说话,辛弃疾便在旁边一句带路,而后便开始跟着淮阳军副统领,往金人在徐州的衙署方向行去。
“如今已有三月,怕是燕京也早已经知道我们宋军北伐了,接下来……。”辛弃疾若有所思着叶青的话,赞同的点着头说了一半,心中刚刚战胜的狂喜也跟着消失了大半:“是啊,越往北我们的路就会越难走,金兵也会越来越多,而我们要面对的战局,便非是一城一地,甚至很有可能在我们攻城时,金人就会突然之间从我们的背后杀过来。而如此一来,他们即便是不在我们背后夹击,而是只切断我们的粮草,他们就已经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徐州、泰安、济南三城,金人的重中之重,徐州有完颜郑,济南有完颜匡,泰安同样……虽不是金人皇族,但耶律元宜父子自辽败而投金后,一直是颇为受金人重用信任,策反一道已经全无可能。”叶青有些惋惜的说道。
当初把赵宋宗室从海州安置于泰安后,便让董晁试探性的接触过耶律元宜、耶律王祥夫子,但终究是没能成功。
而董晁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深怕耶律父子察觉出他是为宋廷效力的探子。
徐州衙署门口下马,一身鲜亮甲胄的叶青、辛弃疾率着众人往前,辛弃疾回头,此时才发现,李知孝、洪遵竟然没有跟上来。
看着辛弃疾有些紧张的样子,叶青笑了笑道:“不必紧张,他们二人自然是因为心中好奇西域炮,所以才会没有跟上来。”
“所以……。”辛弃疾心头一震,紧紧跟着叶青的步伐,追问道:“你早已经猜到了,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让我立刻把西域炮撤走?就是怕他们窥探其秘密?”
“我跟史弥远是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叶青迈步进入二进院,冷笑了下说道:“史弥远如今投于王淮麾下,若是我一直势如破竹的继续挺进北上,在史弥远的眼中,我叶青必然会越来越受王淮重视,而他……在王淮的眼中,也将会变得越来越不受重用。所以啊……李知孝、洪遵能够任同统制、副统制,则是王淮的一石二鸟啊。”
“他们会拖我们的后腿不成?”辛弃疾如同当年的岳飞等等南宋武将一样,虽然看不惯在沙场之上对行军作战指指点点的文官,但在他们心中,还是会把文官想的跟他们一样,会放下成见、同仇敌忾一致抗金。
何况,即便是到现在为止,李知孝、洪遵一直都是安守本分,这让辛弃疾的心中,不由得对其二人也是放松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