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钟宁跟下人走进去,步步紧跟的那两名车夫,就站在灵堂的门口突然转身,对着神色疑惑的钟宁道:“我家先生想要单独吊唁,所以……还请钟先生跟在下在此等候便是了。”
说完后,也不管钟宁是否答应,蚕豆儿立刻探头看了一眼灵堂内再无其他人后,便把灵堂的门给轻轻的带上。
而就在门关上的霎那间,钟宁还是透过陶潜身侧,从快要紧闭的门缝中,看到那位先生摘下了浅露,而后一头如瀑布的秀发瞬间披散在了身后。
“好,既然……既然你家先生要单独吊唁我大哥、二哥,这自然是我大哥、二哥生前的至交好友,虽说人死为大,但看在你们如此情真上,就请便吧。”钟宁的脑海里一直都是那头秀发散开的样子,而后看着那关门的少年,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腰间的刀柄不着痕迹的被露了出来,急忙说道。
“那就多谢了。”陶潜对着钟宁行礼,而后便于蚕豆儿各自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灵堂的门口。
从早上一直到了晚上,钟宁过来过好几次,但灵堂的门依然是紧紧的闭着,而坐在门口的两人,就是连吃饭、喝水都是在灵堂门口完成的。
可以说,除了上茅厕外,这两人便像是门口的石狮子一样,被人钉在在了灵堂的门口。
当叶青等人回到临安的时候,距离元日也不过是仅仅剩下了三天的时间,所以不论是叶青,还是韩侂胄,或者是史弥远,都是不由自主的重重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期的朝堂,往往是人心涣散之际,即便是准时上朝的臣子,一个个心思也都放在了其他方面,要么是想着元日如何过,要么是想着下朝后是出临安郊游,还是约三五知己喝酒谈天。
总之,这个时候不论是朝堂之上,还是皇宫里头,即便是宫女、太监的心思,都放在了元日即将到来的喜庆祥和中。
所以回到临安的三人,心中自然是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着,怕是如今的太上皇、圣上,根本没有闲情顾及自己等人吧?
显然,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不论是叶青还是史弥远,或者是韩侂胄,完全都忘记了赵构不光是一个太上皇,实则还是一个极为记仇之人。
于是风尘仆仆各自回到自己家里的三人,还未来得及换下身上沾满风尘的衣衫,就有太监已经站在院心里,尖着嗓子喊道:“太上皇有请。”
哀叹一声的叶青,在白纯的红唇上急切的亲了一下,直到白纯死命的挣扎着,捶打着叶青的胸膛,叶大官人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出房间,跟着传话的太监往皇宫里头走去。
和宁门处,即便是多日不曾来过,但前段时间对于叶青跟史弥远来说,完全就是一个噩梦开始的地方,如今再次看到气势恢宏,威严有加的朱红色和宁门,耳边就仿佛又响起了赵构前些日子训斥的他们耳膜都生疼的嗓音。
随着韩侂胄也走下马车,看着立在墙根下的两个倒霉蛋,而后很自觉的不等请他的太监发话,就自觉紧挨着墙根儿,站到了叶青旁边。
“前边去。”叶青不满的看了一眼往后稍的韩侂胄。
韩侂胄翻了翻眼皮,没理会叶青的话语,而是对着史弥远皮笑肉不笑的道:“史大人拔得头筹,可喜可贺啊。”
“要不换换?”史弥远冷冷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满跟不甘。
刚才他跟叶青已经在此较劲了半天,最终还是他站在了第一的位置,如此也就意味着,一旦太上皇感觉把他们三人在墙根儿下晾够了,那么他就得第一个进去挨骂。
但赵构毕竟是上了年岁之人,即便是再有火气、怒气,等骂完第一个之后,到了第二名再进去,火气就不会那么大了,也就能少受点儿唾沫星子了。
也正是因为前些日子被骂出了经验,所以没有人愿意站在第一名,第一个进去惹赵构。
而就在叶青嘴角挂着冷笑,史弥远脸黑如锅底,韩侂胄一脸轻松自在时,和宁门内再次走出来一名太监,冷着脸道:“太上皇召见……兵部韩侍郎。”
“什……么?”韩侂胄双眼一瞪,梗着脖子不服气的质问道。
而旁边的叶青跟史弥远二人,则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看着那冷脸太监说完后,头也不回的便往和宁门内走去,随即二人对着韩侂胄的背影,更加放肆的大声幸灾乐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