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去了建康府学。”墨小宝匆匆从茶馆儿的门口跑进来,看着昏黄的灯光下,悠哉喝茶的叶青道。
“不必理会,他见不到什么人的。”叶青放下茶杯,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道。
看着叶青的样子,墨小宝瞬间会意,扫了一眼不大的茶馆儿内,稀稀拉拉的几桌闲谈客人,低声道:“还没有反应,会不会他们真的不去钟府抓人?”
看着墨小宝样子,叶青不由得叹口气,此时此刻形势一如往常的太平、安静,显然就连墨小宝都有些不相信,接下来会发生冲突,所以就更别提昨日倔的跟头驴似的钟晴了。
当然,如今钟家喜气洋洋、热闹欢庆的样子,也足以说明,钟家更是没有一个人,把接下来的事情放在心上,会认为危险会降临在他们的头上。
这当然符合正常人的思维,以及侥幸心理,不到大难临头的那一刻,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眼前的和平跟喜庆都是假象,而且是极为的脆弱,一碰就碎。
“等陶潜得手了,就该有动作了,不只是赵汝愚跟韩侂胄,连史弥远都别想躲在一边看戏。”叶青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史弥远一直在暗中推波助澜,推动着紧张局势的发展,想要躲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自己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得逞呢!
“那个吴义很重要吗?”在叶青对面坐下,墨小宝奇怪的问道。
“不算是很重要,但却是很关键。正所谓师出有名,捉贼捉赃,吴义为金人卖命不假,而且说不准手里确实有钟平通金的证据,所以赵汝愚想要上钟府再次拿人,就得带着证人来。”叶青敲着桌面说道。
早已经习惯了叶青举止的墨小宝,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叶青敲桌面的样子,他很想学这个动作,甚至暗地里偷偷也模仿过,但锦瑟总说显得很滑稽、可笑,不如少卿那般有气势。
“但您让陶潜杀了吴义,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便无法师出有名了?”墨小宝不解。
“转运使黄度,他手中自然也有,身为钟平的顶头上司,以史弥远的城府,怎么可能容忍灯下黑?即便是他之前跟信王交情好的可以同穿一条裤子,但秉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史弥远跟黄度手里,必然有钟平的把柄。若是吴义一死,对于赵汝愚、韩侂胄来说,无异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黄度必然要被拿下来当证人。所以只要吴义一死,赵汝愚跟韩侂胄必然会把主意打在黄度的身上,如此一来,他史弥远还能有闲情逸致在旁观戏吗?想不被牵扯进来都难。”叶青坐在茶馆靠窗的位置,若是赵汝愚前往钟府,必然是从七步桥过,途径这家茶馆儿前往钟府。
“那信王呢,他不来,岂不是已经算是置身事外了?”墨小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
“还有比眼下形势,更能让信王丢失颜面的局面吗?信王到达建康一事儿不论是钟府上下、还是建康官场上下如今谁人不知?钟麟又在今日亲自放了钟平回府,这不论是在钟府,还是在建康官场上来看,其根由都是因为屈于信王的压力而迫不得已放人。所以信王不知不觉被赵汝愚捧得如此之高,把钟府上下糊弄的如此喜庆,当然就是希望接下来能够让信王摔得更狠,最好是鼻青脸肿,颜面尽失、贻笑天下。只能是偷偷躲在一旁不敢露面,眼睁睁的看着钟府上下被他捉拿归案,就如同当年赵汝愚躲在一旁,看着害死自己妻子的信王迎娶信王妃一样。”叶青冷笑着说道。
墨小宝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惊讶道:“好歹毒的心思啊,而且……简直是天衣无缝啊。当年钟麟之女钟心刚死,第二日信王妃喜庆入信王府,如今……如今赵汝愚是要让这样的事情重新发生一次,只不过结果最终变成了要让钟康一门乐极生悲。当年信王如何羞辱的赵汝愚,而在今夜,赵汝愚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相同的办法,在天下人跟前羞辱信王!王妃她岂不是……?”
说道最后,墨小宝的脸色巨变,带着紧张跟忧虑的看着叶青,毕竟信王妃对他还算是不错,虽然不过是几次见面而已,但每一次的接触,在墨小宝的眼中,信王妃就如同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邻家大姐姐一样,端庄贤淑、温婉大方之余,从来不曾摆过她王妃的架子,比起太子妃那高傲的样子来,不知道好了多少。
汪公武看着麾下数百名全副盔甲的南康军兵卒,很满意他们呈现出来的肃杀气势,站在台阶之上,看着鸦雀无声的南康军兵卒,气沉丹田大吼道:“一会儿都给我拿出杀气来,别给我病怏怏的像个娘们似的,今夜差事儿办好了,全都有好酒好肉,办砸了差事儿,秦淮河里自己主动跳进去。”
盔甲随着兵卒的动作跟吼声,叮当乱响着为他们的声势助威,而在府里,韩侂胄看着一脸凌厉带着杀气的赵汝愚,皱眉道:“吴义死了。”
“什么?谁干的?”赵汝愚刚刚往腰间挎的刀,发出清脆声然后掉在了地上。
韩侂胄默默的捡起递还给有些震惊的赵汝愚,阴沉着脸摇头道:“暂时还不知道,有可能是赵璩,也有可能是……叶青……,但……。”
“这必然是叶青干的,我不信赵璩他有这样的实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防护森严的吴义!”赵汝愚紧紧抓着刀鞘,脑海里全是叶青随和笑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