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明月叹息一声,吹灭烛火,解衣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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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己深!
修文里,吐蕃驿馆,一名吐蕃勇士带着禄东赞匆匆走向一栋不太起眼的楼阁。
里面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此人面色黝黑,浓收如刀,一双目光有如鹰隼一般锐利,并不高大的身躯匀称健硕,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快步而来的灯笼,如果大隋礼部官员看到此人,会发觉他和死去的达赞干布有几分相似,其气质、气势,会让人觉得此人比达赞干布更像王子,并从中得到一定的信息。而事实上,死去的人是达赞干布的化身,眼前这个,才是朗日赞普的长子达赞干布。
“大王子。”不一会儿,禄东赞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进来吧。”达赞干布说道,房门被推开了,比人先进来的却是裹挟着雪花的寒风,零星雪花落在达赞干布脚下,转眼便被温暖的气流所消融。达赞干布迎着这阵风,忽然觉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当房门合上,冰冷的寒风才被房间的火炉驱散,看清来人的相貌之后,达赞干布示意其就坐,开口问道:“隋人走了?”
“走了!”长相英武的禄东赞坐下说道。
“杨侗在洛水以北的皇宫很漂亮啊!听说里面的宫殿雄伟壮观,可惜我不能露面,近在眼前却不得一见,真是遗憾。”
跟所有异族人一样,达赞干布对大隋是又羡慕、又嫉妒,他到了大隋这么多天,对大隋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南方有些地方一年可以收成两季粮食。
因为有着天下最肥沃土地,所以战乱了几百年前的中原大地,在大隋立国不久,就在短短几十年时间内天下昌盛、安居乐业;而现在的大隋,也是因为中原大地肥沃,杨侗的大隋才欣欣向荣、蒸蒸日上,若是换成吐蕃经经这么多年的大战,没有百年时间,根本不能恢复得过气…大隋的一切一切,都让达赞干布妒忌到了骨子里。
他接着说道:“我们吐蕃人生活在凄风苦雪、土地贫瘠的雪域高原,即便遇到收成最好年景,辛辛苦苦了一年的百姓,依然是食不果腹,而隋人天生就占据天下最肥沃的土地。上苍待我坚韧勤劳的吐蕃是何等之不公,对待隋人又是何其之偏袒?还有没有天理?总有一天,我会带着精兵十万,杀入洛阳,这一切,就是我的了。”
禄东赞听得满头大汗。
这位王子真是敢想,他不得不提醒道:“大隋虽然同部征战不休,却也异常强盛,如果我吐蕃与之交战。臣敢断言,我吐蕃必败,而且还是一声彻头彻尾的惨败,大隋雄师将会如入无人之境,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我吐蕃杀得血流成河。惨遭荼毒的吐谷浑,是我吐蕃的榜样。”
禄东赞之言让达赞干布十分不快,语气凝重的叱责道:“荒谬!我们吐蕃坐拥高原天险,勇士如云,个个悍不畏死,纵然大隋强盛,但隋军如果踏足高原,必将被漫天神明诅咒,降下发痛心慌、气促倦怠、乏力头晕、恶心呕吐、腹胀腹泻等等一系列毒咒,他们一定寸步难行、不堪一击!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禄东赞无语之极,他们这位王子到了泥波罗国学了八年佛法,居然对泥婆罗的佛法信以为真,难道不知高原神明都是赞普为了掌控人心编造出来的吗?无奈的看着虔诚的达赞干布,道:“大王子,所谓的神明诅咒,在中原称作水土不服,就和南方人不习惯北方寒冷、北方人不习惯南方的酷热一样,只要时间一长,就会适应了,同样,只要中原人到高草上生活一段时间,也会跟我们一样活蹦乱跳。”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禄东赞胆小如鼠,早已失去了吐蕃人应有的骄傲,现在居然连神明都不敬仰了,回去以后,必须自我祷告,祈求神明的宽恕。”
“是是是!回国以后,臣一定自我赎罪。”禄东赞苦涩的应付道。
达赞干布这才满意一笑,“我承认大隋强盛,更羡慕大隋的文明,但我从不认为他们不可战胜!只要我们吐蕃内部一统,他日,必能率领英勇无畏的吐蕃勇士,从高原顺势而下,杀入大隋国境,为吐蕃的子孙抢占水草丰美、气候温润的肥沃大地!”他指着旁边的梅花盆栽,继续说道:“隋人就如这花朵一般,不能经历风吹雨打,怎么敌得了我吐蕃壮烈雄风的摧残?”
禄东赞连忙说道:“王子,这话您可千万不要乱说。大隋兵锋如今无敌于天下,骄兵悍将不容轻侮,若是异常刚烈的圣武帝知道您的想法,怕是来年便会兴兵犯我吐蕃,别忘了,吐谷浑也有高原天堑,但结果还不是被隋军杀到了积鱼城下了吗?所以,神明的诅咒对隋军没作用!”
达赞干布“那是吐谷浑不得人心,遭到神明唾弃,这才没有降下毒咒,若是隋军进犯吐蕃,神明自会庇佑。”
“……”禄东赞的黑脸更黑了,苦着脸道:“王子,臣认为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借‘王子’之死为由,逼大隋给我吐蕃一个交待,从而达到我们求和的目的。”
“那行吧。”达赞干布挥了一挥手,道:“但明天,我也要和你去见识见识一下那个雄伟壮丽的紫微城。”
“您现在的身份是副使,入宫自然不成问题,但今晚这种话绝对不能说。”
“你当我是傻了吗?我当然有分寸。”达赞干布没好气的说道。
“……”禄东赞心想:我就怕你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