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时分,凌冽的寒气席卷了天地,大雪纷飞,整个洛阳变成了森白一片,气温比昨天还要冷了许多,整个洛阳却一片沸腾。
“听说今天有大军凯旋归来了。”
“不错,圣上亲自带领一群大将军出城迎接了。”
“那我也要去瞧一瞧,此乃我大隋大喜事,圣上之威、将士之勇,才铸就我大隋的辉煌、天下之安宁!”
“同去,同去”
“……”
许多洛阳百姓、异国使臣相互结伴的向着定鼎门的位置而去,到了宽达一百五十米的天街之后,才发现这里早以人潮汹涌,从定鼎门到天津桥的天街两旁,都已站满了气势昂扬的大隋将士,他们如标枪一般,稳稳的扎在雪地上,将宽敞的御道完全空了出来,行人只能在御道两边行走。
定鼎门为洛阳城正南门,定鼎三门道过梁式建筑结构,系以主城门楼为主体,两侧以一字型阙楼,其间是以城垣相连接的建筑群。整个门楼由墩台、门道、阙楼、飞廊、马道、过水涵道、郭城南垣、门外道路和水渠等组成。由大业元年建城以来,定鼎门基本格局没有发生重大变化,只是在唐、郑之战中,城门受到了一定的损伤,经过保持原样的抢修,已复旧貌,较之当初,多了一些刀痕箭孔,多了一些岁月沧桑,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如今的洛阳百姓对大隋是尊崇到了极点,除了京兆府不断宣传之外,也因为杨侗的到来,使饱经战乱的洛阳安定了无数倍,尤其是大隋朝廷和将士对百姓爱护,以及对世家、豪强的严厉打压,更是让他们愿意生活在大隋的统治之下,所以就算没人组织,他们也会自发前来为凯旋之师欢呼。
定鼎门的城头之上,一袭官服,气势威武的城防总指挥邓暠带着一群人出现,他望着脚下拥挤的一幕幕,皱眉道:“传令下去,一定要保证秩序,绝不能出现混乱、踩踏事故,更不能伤害百姓。”
“诺!”一员校尉立刻应道。
邓暠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远方:“薛帅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城外三时,风雪中的杨侗的一颗心却感受春天一般的温暖。
只因今日!
深入吐谷浑扫荡数千里的薛万彻、尉迟恭、牛进达、丘师利立功归来,他们紧赶慢赶,终是没有错过立朝以来最大的大朝会。兴奋之下,带着一干大小将军在洛阳城定鼎门外亲自迎接。
雪花纷纷扬扬,如同柳絮一般的漫天飞舞,杨侗位居队伍之前,身边几十个身穿铠甲的将军按着刀剑,紧紧跟随在左右,他们同一色铠甲、同一色大氅,当起了皇帝的亲卫,论起庄重威严、磅礴气势,比玄甲军强烈千倍,一伙人凑成两列,别有异样风采。
再外围,则是气势如刃的玄甲军、骁果军。
出动这么多军队,一是彰显军功,表示对大隋将士的重视,也是为了鼓励更多人从军,让大隋的军队永葆青春和战斗力;二来,前来道贺的异国国君和使臣众多,他出动这么多大隋威武雄师,也是为了打消这些人不该有的异志,让他们对大隋怀有惧意,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军的目的。
随着时间地推移,在视线尽头,天地交接之处,一面战旗变得逐渐清晰起来。众人的视线也渐渐定了下来。
一支军队,缓缓的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越来越多的人被这支队伍所吸引。
雪光之下,那面残破‘隋’字大旗已经看不清字迹,大概有万名战士随之接近,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他们带来的大批战马和耕牛。
很快,落入大家眼中的是一张张疲惫不堪的面容,每个人的衣甲都残破不堪,凝固了黑色的血渍黏他们的衣甲之上,几乎看不清出本来的面貌,一股苍凉而肃杀的气氛,在洛阳城外不知不觉中出现。
一马当先的薛万彻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丰神俊朗,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十分削瘦,多了几分沧桑。短短的胡茬虽然掩盖以往的英资,却更添了几分以前所没有阳刚气势,那一双锐利的目光此时也变得相当温和,给人一种利剑藏鞘的感觉。
尉迟恭、牛进达也非往日风采,只是浑身上下那一股猛虎般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在两人身后,则是一名名联军将士,哪怕所有人都能察觉到倦意十足,但此刻,每个人都挺直腰杆,接受迎接他们的大隋精锐‘检阅’。
无数的耕牛、战马汇聚一片,被人驱赶着向城门这边而来,却并未跟着入城,而是有人率先有人圈了一块空地,将这些战利品全部圈住。
策马狂奔的薛万彻、尉迟恭、牛进达、丘师利看到正前方,一身戎装,静立于风雪中的杨侗时,瞳孔为之一缩,脸上露出感动之色,他们放缓马速,不等宝马停稳,便纷纷下马,快步近前,大声道:“末将参见圣上,劳圣上久候,实在罪该万死。”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杨侗一一将他们扶起,顺手在他们胸口重重来了一拳,看着四将憔悴了许多的面容,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股酸楚情绪,十分激动的大声道:“你们在艰苦的环境下,深入敌境数千里,天时地利人和皆处于极大的劣势,可你们却吓得慕容伏允不敢出城,乞求投降,这一仗打出了大隋的雄风,打出了大隋西南和丝绸之路的和平,朕为你们取得的伟大功绩感到骄傲、荣耀。”
“末将多谢圣上褒奖!”四将亦显得十分激动,这次的功绩与以往的灭契丹、灭奚族,破东西突厥、高句丽比,确实不算是大胜,但作战环境却比以前高了无数倍。
他们越是深入高原内部,气候越古怪,‘高原反应’也会越来越严重。很多人都出现乏力头晕、恶心呕吐、腹胀腹泻、失眠眼花、嗜睡眩晕、手足麻木、抽搐等症状,一些倒霉的健壮将士没有死在战场之上,而是睡着睡着就睡死了过去。
吐谷浑环境之恶劣,绝对是四将从军以来之最。可以说,他们的敌人,并不是吐谷浑的军队,而是恶劣的气候条件。
“不,不,不!”杨侗摇了摇头,正色道:“朕不是褒奖,而是你们所立之功,是实实在在的。”
“苏将军。”
“末将在!”苏定方连忙上前。
“安排这些将士到军营休息,去取两千坛美酒,赐予这些将士,另外宰杀牛羊各五百头,为这些将士洗尘接风。”
“多谢圣上!”
薛万彻、尉迟恭、牛进达、丘师利连忙行礼,他们身后的联军将士却齐齐的跪拜下来,杨侗没有忘记他们,这些异族心中残兵感到暖洋洋的。
看着这些风尘仆仆的联军将士,杨侗径直走到一名将士身前,亲手将他扶起,看向周围道:“诸位将士请起,尔等为了护卫丝绸之路的安宁浴血奋战,是几十个国家的有功之士,哪怕这几十个国家商旅的跪拜,朕都受得起,但你们的跪礼,朕却受不起,快快请起。”
杨侗将身边一名名将士亲手扶起,朝着众人躬身一拜,朗声道:“这一拜非为尔等,却是为了那些战死沙场的联军战士,他们虽然死了,但朕希望诸位继承袍泽之志,继续为了和平而战。”
“我等誓死效忠圣人可汗陛下!”
群人中,忽然有人用生硬的汉语大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悲伤的哭腔,多月积攒下来的情绪,在这一刻,随着杨侗的一暖心之话,彻底被点爆。
杨侗拍了拍眼前将士的肩膀,笑着说道:“英雄流血不流泪,朕已经让人去军营摆下了接风宴,为你们洗去征尘,等到大朝会那天,你们负责维护皇宫大门,应天门的安全”
“谢圣人可汗!”
他们或许不知道应天门在哪里,但却知道皇宫大门是什么,杨侗把皇宫大门的防卫交给他们,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信任,对他们而言,则是一种难以想象的荣耀。
众人再度拜谢过后,才在训练他们的主帅苏定方的带领下,向城外军营而去。
“圣上,此战末将等人缴获很多牛羊战马,还有大量战争赔款,慕容伏允没有足够的牲口来赔偿,末将以三倍于中原的价钱,让他买了回去,索得金银铜铁、奇珍异宝、玉石、皮料不计其数。只是那些绵羊走得实太慢了,末将生怕误了行程,一律放到了大兴城,皮料则是计入了大兴宫。圣上索要的马夫、青海骢马种则是安排到了西海湖中岛。”
薛万彻指着满地的牲口,道:“这里有一千匹青海骢马驹。考虑到朝廷需要分牛赐马给百姓,末将带来了的牛马各有十五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