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看着年关将近,彭城的大部分工程已经停止了,大多数人都选择窝在家里取暖,在物质生活不富裕的年代,年节能免则免,不过绝大多数人家倒是挂起了门牌,上面镂刻着一些吉祥物,多少找到一丝年节气息。
作为李密的都城,彭城是比较繁荣的一座城市,南来北往的大商人都聚集在这里,没有受到战争困扰。
城中有一个名叫四方酒楼的酒楼,它位于彭城东市,这一带比邻魏王宫,是彭城商业最繁华之地。酒肆、青楼、客栈密布,光大大小小的酒肆就有二十几座。
众多酒肆中,四方酒楼只能算中等,占地约有三亩,三层楼,正对北市大门,市口不错,但它卖的酒主要来自巴蜀、江南一带,或许是不符当地人口味的问题,所以生意一直不温不火。
然则战争年代的粮食本是金贵之物,再加上今年大旱,李密也下达了禁酒令,严禁民间酿酒,在失去了本土酒浆的竞争之后,四方酒楼的生意就这么红火了起来。每天都顾客盈门,生意兴隆。
对于单纯的酒楼来说,红火的生意肯定让掌柜和老板乐不可支,但是对于身为大隋情报中心的四方酒楼来说,红火的生意却不是件好事。自从生意火了以后,便引起其他酒楼眼红,各种是非也跟着来,这极不利于自身的安全,一旦有魏国的达官贵人插手进来,极容易被李密一锅端掉,因此,早在禁酒令下达的那一刻,嗅觉敏锐的情报人员便将中心转移到了其他行业,从而让四方酒楼只是充当一个收集情报的分支。
四方酒楼的重要情报之地位于三楼与屋顶的夹层之间,由于屋顶修得高,外有垂檐掩饰,若不细心留意,根本没有人察觉得到夹层的存在。通道只能从酒楼后面的夹壁上去,这也是情报人员盘下这个酒楼之后,借装修为名自己加设的东西。
下午时分,一名男子从秘密通道直接上了夹层,他带回来了一些收集到的情报。
这名探子上了楼,推开一扇门,门后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廊口有一名大汉坐在一张马扎上挥舞着一把匕首,模拟着对敌路数,他的主要任务是防止有人随意进入,同时也是为了预计突发事件到来时,给上面的人焚烧密件的时间,一到三层各设有这样一人。
看到探子到来,大汉笑道:“从东海郡回来了?”
探子叹了口气:“嗯,一路急奔,刚赶回来。”
大汉疑惑道:“怎么不用鹰信?”
“鹰信说不清楚。”探子快步走过走廊,来到了一扇门前。
他叩击小门,轻声道:“首领,是我!三八。”
“进来!”房间里立即传出一道低沉声音。
三十八号探子推门进去,房间里的光线是从瓦缝之中照进来的,虽然有些暗弱,但也不算太差,而且楼层较高,却也没有压抑之感。
整个房间只有一榻一桌一个马扎,桌上堆满密件,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正在伏案写着什么?
男子身材高大,长相十分普通,是那种扔进人群即找不到的那类人,他便是黑冰台在彭城的情报头目石浩。
三十八号探子走进房间躬身施礼,“参见首领!”
石浩重放下笔,起身问道:“说说看,东海那边是怎么回事?”
他接到东海那边传来一个重要情报,说是东海郡靠海的许多村庄遭到不明水寇屠杀,那些水寇一个个如野兽一般,烧杀抢掠奸可谓无恶不作,失陷的村落几乎成为荒芜,所过之处全是尸体,老人、小孩都不放过,甚至还吃人,手段之残酷,比起吃人狂魔牛粲有过之而无及。
石浩心知李密、窦建德和南部的杜伏威都做不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认为这是一个毫无人性的新势力所为,故而让人彻查,让朝廷有万全准备。
“首领,卑职在东海怀仁县多方打听,后来得到怀仁县城附近百姓证实,都说那些水寇行事凶残无比,根本就像是一群毫无人性的野兽一样,烧杀抢劫、无恶不作。”探子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对于那些造成自己看到的惨象的强盗怀着强烈痛恨,“后来卑职亲自到了各个村庄查看,简直太惨了,总之,比你想象中的惨还要惨上万倍。”
“作为一个情报人员,不该有这种的情绪,给我冷静下来!”石浩冷声道,
“卑职实在冷静不下来。”探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等情绪恢复下来,才接着说道:“卑职问了三十名幸存百姓,从百姓们对水寇形象的描述来看,这群水寇九成九是倭国人。”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丑陋的草图,上面画着一个丑陋的形象,“这是卑职根据百姓们的描述画出来的样子。”
“这确实是倭人的衣饰、发式。”
石浩面色凝重,半晌,他才冷笑了一声:“该死的倭人,竟然趁着中原大乱,偷偷摸摸的浑水摸鱼来了。”
“首领,卑职应该怎么做?”
“我会将此事上报,你立即返回东海,密切关注倭人的动向,将此事当头等大事来办。”
“喏。”
探子退了下去,石浩立即取过一张纸条,写下了情报。
石浩送情报的方式也是用老鹰,不过他们不敢城内放鹰,而是在城东十里外的一处农庄放鹰。